顧老太太自從那天青樓事件之後一直暗中派人跟著顧庭之,顧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他們損失不起。顧庭之被收監的消息傳回了顧家,顧老太太立刻就有些慌了神。
但聽完事情的整個過程後,她是長久的未說話。兒子顧陵之正在邊關,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反叛的罪名;孫子顧庭之的情況又不明朗,結果還未可知;顧家現在是絲毫馬虎不得,一舉一動都在風口浪尖之上。
梅姨看著那個有些蒼老的背影,心中歎了口氣。別人擠破了頭都想要的潑天富貴功勳,在她眼裏不過是一不小心就會賠上全族性命的危險。顧家這些年來,每一步都得走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就是怕引來功高震主的猜忌。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很多事情都被加速化了。她有些心疼老太太如此晚了還得操勞,走了過去,將手裏的披風給老太太披上:“您別太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小少爺是什麼品行您也是清楚的,平常小打小鬧的,這大事上他可絕不會糊塗的。”
顧老太太歎了口氣:“我倒不是信不過庭之,就怕是有些人栽贓陷害,顧家的情況不容樂觀。”
顧府裏憂心忡忡的,梁王府裏梁王莊蕭城心情卻是頗好。且不說事情是不是顧庭之做的,就算不是,顧家這一趟怕是也會跟父皇產生一定的嫌隙,他又是顧家的外孫,到時候爭取舅舅顧陵之支持他的機率就有了。而且宮宴那晚的情況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馮子楚是一直沒再回宴會,事情八成是跟她有關。他可以好好的利用這個事情從中斡旋一番,既可以掣肘尚書令馮國禮和太子,也可以借此拉攏蘇子墨。按蘇子墨現下急紅了眼報仇的狀態,他不相信她會對他手裏的消息不動心。
他越想越覺得是老天爺都在幫他,那個至高無上的王位仿佛就是他的一樣,他興奮地有些睡不著覺。
白笙和莊蕭祁到宮裏的時候,天啟帝還在發愁。案件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案件本身的關係了,是徹查到底,還是能適可而止的打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國內動蕩,如此兩難的境地如何能讓人不愁。
白笙一到,天啟帝就揮退了所有人,連莊蕭祁都趕了出去。他和白笙各執一子的坐在了棋盤前,但此刻誰都有些無心棋局,這盤棋下的是亂七八糟如人的心緒一般。天啟帝丟了棋子,語氣裏滿是疲倦的問白笙:“阿笙,這棋局你怎麼看?”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都知道此棋局並非彼棋局。
白笙也放下手裏棋子,看著星羅的棋盤道:“臣認為要麼就此打住,什麼也不做,等什麼妖魔鬼怪出來就打什麼;要麼就趁勢一鼓作氣,破局而立,來個大清洗。”
天啟帝看著白笙笑了:“阿笙,你和你父親真是太像。他曾是我最好的兄弟,隻是可惜·········”
白笙並沒有說話,而天啟帝似是想起了過往的種種,神思神遊裏許久才回過神來。白笙是他老友的遺子,他一直多加照顧,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白笙也是爭氣,從未太讓人操過心,就是性子太冷了些。如今少年也早已長大了,分析事情見解透切精準,頗有白鐸當年的風範。
天啟帝喝了一口茶,有些隨意的問:“阿笙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裏,可有中意的女子,伯伯給你指婚可好。”私下裏,他並不愛讓白笙喚他陛下,更願意聽他喚一聲‘伯伯’,白鐸為國出生入死,最終戰死疆場,是他愧對他,他希望能將這些愧疚還在白笙身上。
白笙低下了頭,耳根有些泛紅。他想到了那個額間火焰眸子清亮的女子,心口愉悅,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喜歡,他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什麼樣的,他隻是希望她能多快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