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也是年輕過,白笙一副少年羞澀的模樣他自是懂得,當下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拍著大腿問道:“是哪家姑娘讓我家阿笙動了凡念,說出來讓伯伯開開眼。”
白笙的頭低的更低了,少年人的窘迫極大的取悅了天啟帝,他也沒再追問白笙,而是拍了拍白笙的肩膀:“等哪日你想好了,來跟伯伯請旨。”白笙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打趣過後,該麵對的問題還是要麵對。有些沉重拋不掉的,有些問題躲不過。天啟帝的心裏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問白笙隻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掙紮的機會。白笙快要跨出殿門的時候,天啟帝開口了:“阿笙,相比迂回伯伯跟你父親一樣,更喜歡幹淨利落,隻是有些事情不好辦,要為難你了。”
天啟帝是背對著白笙說的這些,此刻大殿裏就隻有天啟帝一人,背影顯得是那樣的寂寥。他的背微微有些彎曲了,不再是白笙記憶裏的高大了。少時得他庇護,那麼現在就讓他來守護他吧。
夜已經過半了,這夜的京都好幾處還是燈火通明,幾家歡喜幾家愁。這是顧庭之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牢獄,連個像樣的睡覺地方都沒有,更別說被子這些了,到處都彌漫著令人反胃的氣味,肥碩的老鼠在牆根遛來遛去,猖狂至極。處在這樣的地方,每一秒都是對他的折磨。
晨霧漸起,大霧彌漫了整個京都,在外頭走一遭,身上、頭發上便全是霧水,濕噠噠的。這樣的天氣實在是詭異,這一天的京都街道上麵都沒什麼人。蘇子墨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她是昨日半夜就醒過來了,那時候許皓伯剛走沒多久。她今日是求了福叔許久,又是撒嬌又是立誓保證的,福叔無奈之下才放她出來的,但前提是她身邊得多帶些人。
馬車行的是極慢,原本到京兆府是一炷香時間,硬生生的走了半個時辰,霧太大,能見度太差了。一下馬車,婢女就趕忙給蘇子墨披上披風戴上了帽子。她本就瘦小,在披風下顯得更是嬌小。她是來看顧庭之的,還沒到大牢門口就聽見兩個衙役說顧老太太也來了。想起那個溫暖慈祥的老人,她心中百感雜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顧老太太一大早還沒用早膳就來了京兆府,顧庭之一見到顧老太太就立馬紅了眼眶,祖母仿佛一夜就老了許多。他重重的往地上一跪,哽咽的說:“是孫兒不孝,讓祖母擔心了。但請祖母放心,孫兒絕沒做有辱門楣之事。”顧老太太看著顧庭之也是紅了眼,他這個調皮的孫兒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但她沒有去扶顧庭之,她顧家男兒跌得下就爬得起。
她原先還擔心顧庭之受不住牢裏的環境,這個孫兒一直養的金貴,現在看著顧庭之堅挺的脊背,她才發覺受不住的原來是她。悄悄的抹了眼角的淚,一腔正色道對顧庭之道:“是我顧家的好兒郎,不避縮不後退,有我顧家風骨,好孩子,你受苦了,祖母定不會讓人栽贓陷害了你,我顧家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一番話讓顧庭之再也繃不住了,他原以為他需要再跟祖母多解釋些什麼,沒想到祖母是如此信他,眼淚是瞬間就下來了:“可別人未必會像祖母這般信我,隻怕事情沒這麼簡單。”
“我信你。”
一道弱弱的聲音就這麼傳來,披風裹的太過嚴實,眾人一時分不清來人是誰。蘇子墨慢慢將披風的帽子取下露出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