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令喬老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一直好幾個月之後,整個淮南的世家豪族都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但是沒有任何仁德之名和大腿的喬氏仍然存在著。
得不到任何解釋的喬老爺雖然不清楚但也絕不多問。自家既沒有逃出淮南的辦法和能力,也沒有武裝反抗張繡的膽量和實力。索性過一天是一天,安樂一時是一時。
但是現在,貌似這種苟安的局麵要被打破了!
雖然尚不清楚劉曄在這張羊皮紙上記載了什麼,但是能讓張繡派十數名親隨之人前來索要的,定然也不是什麼簡易之物。先不說張繡是否大發雷霆,光是劉曄那關喬氏就過不去!
你想啊,這玩意肯定是劉曄要獻給張繡的,這下被自己的孽子一把火燒的麵目全非,劉太守當著張繡麵前被打了臉麵子過不去,又豈會讓喬氏好過。現今的淮南,一介賤民的訴訟就能讓一個延續上百年的世家大族頃刻土崩散滅。更何況是一郡太守說的壞話,喬氏最後的結局可不會僅僅是罰沒家產流放江東啊!
等等,這一切怎麼會發生的如此巧合。劉曄早不給晚不給,為啥偏偏要在這時候獻給張繡寶圖?而且為什麼如此重要的東西,會被劉家的小屁孩劉陶輕易拿出來,而且還那麼巧的“落”在了自家府上?
難道,張繡和劉曄覺得喬氏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麼?
想到這裏,喬老爺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攤開手任由羊皮紙滑落,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仍在門口的張繡魯肅等人對喬老爺的反應卻是有些始料不及乃至驚詫了,不過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喬老爺為何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了。
確實,依照張繡對待世家豪族一向的輕罪重罰原則,喬老爺遭遇如此大變,如此失魂落魄也是很正常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腦中猜測了一副若是喬老爺知道麵前這位布衣書吏的真實身份之後會是如何抱著張秀大腿痛哭流涕哀求賠罪的場景。
這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年初的大清肅時期,不知道有多少清流士人見反抗不過西涼兵,集體跪拜於張繡府外請求張繡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尤其是那些平日裏極為清高的士族領袖,哭鬧起來卻是比婆娘撒潑還厲害。
一時間,張繡魯肅諸葛瑾陸遜四人都是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景了,勸也不是走也不是。
就在這時,別院側門卻是走進來一名妙齡小姐,看見正門處都是文士打扮的魯肅諸葛瑾等人臉上先是微微一詫,然後快步走到喬老爺身邊半蹲下伸手去扶。
“您怎麼了父親,還好吧?”
喬老爺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如此一來那名細腰小姐自然是扶不起一個百八十斤重的中年男人的,好在魯肅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名親隨便趕緊上前幫忙去扶喬老爺。
隻是這兩名魯肅的親隨還沒碰到喬老爺,喬老爺卻是突然就大哭出聲來,嚇得旁邊自己的親女兒也是一跳。
好在這小姐還算鎮定,讓開空間使得兩名年輕親隨一人一把手將自己父親扶起,左右觀察了片刻,便立即從一旁捂著臉上紅印的弟弟和地上那卷麵目全非的羊皮紙猜出了大概。
方才她就是被弟弟突然的痛哭聲驚動的,平時她就住在弟弟院子的旁邊,也負責照看幼弟。這下急匆匆出來,雖然不清楚那些陌生的文吏什麼來路,但是女子天生異常靈敏的直覺卻告訴她今天來者皆非常人。
當下,她先向魯肅諸葛瑾張繡等人盈盈施了一禮,然後轉過身一邊扶著自己痛哭不已的父親,一邊輕聲嗬斥責問自己弟弟:“你闖了什麼禍,還不給姐姐說清楚?”
“嗚嗚,姐姐,我…我…我把爹爹的…的…羊…紙…燒了。”
“孽子,你燒得不是我的羊皮紙,燒的是劉太守家的寶圖啊,燒的是鎮東將軍所要的圖紙啊,燒的,燒的是我喬家的命啊!”喬老爺聽了親兒子帶著啜涕的回答,卻是涕淚橫流捶胸頓足哀嚎道。
雖然隻是短短的並不夠直接的一句話,但是這名妙齡小姐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暗暗鬆了口氣,一邊安撫著父親雙手一邊忙道:“父親勿悲,劉陶劉小公子落在咱們家的那副羊皮卷還在,弟弟燒的這塊羊皮紙,不過是從您書房拿來的一空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