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晚這些年跟在杜桓宇身邊有什麼沒見過,連敏銳度也比平常人要強些,她聽了皓月的話馬上就覺得不對勁了,讓人去請馬雲亮過來。

“馬副官隨杜先生去了福建。”出去請人的小廝回來說。

董晚捧著茶盞的手一下子就收緊了,冷笑一聲,“原來這是要我的命”

皓月沒有說話,想來杜桓宇去福建的事她並不知道,所以現下才會大怒。

“他既然要一刀兩斷,我便成全他。”董晚很快冷靜下來,低聲吩咐硯冬去拿她的外套。

“你要去哪裏?”皓月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攔她。

“她有膽子害我,我自然要會會她。”董晚臉上的譏諷是遮也遮不住了,眸中寒光乍現。

皓月斂神站在她身邊。

“董小姐來了?”沉香從裁縫鋪裏拿了熨好的衣服回來,看見門口停著董晚的車,便湊上去看。

董晚推門下來,畫的墨黑的眉細長入鬢,不怒而威,身上披著一件棗紅及地大衣。

“清和在不在。”董晚轉身牽了皓月的手一起跨進了青山戲院的朱紅門檻。

沉香平日大大咧咧,可是跟在沈清和邊上久了便有幾分聰敏,屏息回答,“大約已經起了,我去瞧瞧。”說著就一溜煙跑走了。

沈清和聽到董晚一大早過來的消息很是意外卻也不著急,白色中衣外披著一件長袍坐在窗邊的雕花寬榻上喝茶。

沉香連忙去叫廚房讓送早飯過來,又想了幾道董晚平日愛吃的小菜。

董晚的黑色羊皮靴踩著地板上咚咚作響,沈清和昨晚睡前多喝了些酒,腦袋昏昏沉沉的,聽見這聲音頭就更疼了,端了茶送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喝,門就被人推開了。

“你們究竟瞞著我什麼”她推門進來,連寒暄都省了,揚聲質問。

沈清和拿折扇敲敲對麵的位置,“先坐。”

董晚卻不領情,“是誰要殺我”

沈清和不說話,扔過一份報紙。

董晚接過,一下被版頭上的字眼刺痛了雙眼,又看了眼報紙上的日期,是前天的,沉聲問“為什麼我沒有收到這份報紙?”

“他不想讓你看到,誰又有那個膽子巴巴地送到你麵前。”沈清和低頭輕輕吹開杯中的茶葉,輕啜一口。

董晚這下是真的氣急了,伸手一掃桌上的擺件全部應聲落地,皓月躲得快,手背還是被碎瓷片劃了一道。

“他既要瞞我,為什麼還要任由她把結婚的消息刊登出來,我是瞎了眼了,全上海的人也能裝看不見嗎?沈清和,我又不是傻子!”她的眼裏一瞬便布滿了血絲。

“他現在不在上海,有些事,我以為等他回來親自和你說更好些。”沈清和素來不插手他們之間男女情長的事,隻覺得自己的事都不夠煩的呢。

“那你們想要我怎麼做?假裝看不見還是巴巴的等死,我這條命到底是不值幾個錢,所以就任由你們糟蹋嗎?”董晚氣的想哭,可是卻拚命憋著眼淚,她知道,要是她現在哭了,她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沈清和拉過她的手,輕聲道“阿姐,我從未這樣想過你,你在我心中就如同親姐姐一樣的。”

董晚是信他的,這群人之中,她最信沈清和的話,可是……

她抽回手,冷冷的看著他,“你既真心待我,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沈清和抬眼看她,她眼中的堅決竟半分都不肯退讓。

“桓宇這次去福建去的匆忙,很多事也沒有交代下來,我自己猜測,和嚴家的婚事,怕是緩兵之計。”沈清和如是說,隻是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話蒼白的可笑。

董晚聽了他的話,愣了一愣,緩緩揚起眉,“我不為難你,隻是從今往後,我做任何事,都無需任何人插手,你轉告他,離了他,我未必活不下去。”說罷再也不多看一眼,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