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慚也好,失望也罷。人家都這麼質問了,再怎麼委屈也不能緘口不言,得說點什麼,既為道歉,也為自己辯解,或許還能博得售票員的理解與同情。
我咽了一口唾液,弱弱地說:“不好意思,我們到天生橋,身上沒錢了。不是想逃票,下車就會有錢,到時候一定把車費補上。”
售票員想把我倆趕下車,無奈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想停也停不了,隻得恨恨地罵:“沒素質,要是早兩個站,非得把你們轟下車。”
我一聽她語氣軟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
售票員見我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軟了,無奈地說:“找個位子坐下。”轉身走回前麵去了。
秦鬆撲趴在前排座位靠背上,把臉埋在臂彎裏,咕咕咕笑個不停,身體隨著笑聲不停顫抖。笑夠了,抬起頭來看著我說:“牛逼,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一聲苦笑,深有感觸地說:“英雄是逼出來的。”
兩人又累又餓,沒心思再瞎扯,暈暈乎乎睡了一覺。到站後,本想讓售票員告訴司機多停一會兒,好讓秦鬆回寢室取錢,可車子即停即走,不會因為兩個毛頭小子而耽誤其他旅客趕時間。
目送車子遠去,既覺得搞笑,又倍感難過。真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旅程。兩人說笑著往學校裏走,秦鬆評論坐車的事:“啊,老子第一次坐霸王公交車,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哈哈,有點愉快的回憶是好事。”
“愉快個毛,丟臉丟到家了。”
說笑著,我習慣性地將手伸進後褲袋,有驚喜。一種熟悉的感覺,錢在手裏摩挲皮肉的感覺。真是意外驚喜,不知是什麼時候塞進去的,急忙掏出一看。
“嘢,還有五塊兩毛。“
秦鬆一聽,接過去一看,又氣又笑,道:“為什麼剛才不拿出來付車費?”
“付個毛線,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錢。”
“gouri的,無語。”秦鬆笑罵。
一直饑腸轆轆,路過一家饅頭店,我問秦鬆:“走,去吃饅頭?”
“吃個毛線,沒有煙了,去買包煙。”
“呃、、、好吧。”
兩人走到一家小店鋪,對守在門口的大叔說:“一包大紅河。”
“五塊五。”大叔拿出一包煙放到櫃台上,冷冷地說。
我拿起煙,把錢往櫃台上一放,轉身撕著煙盒外層塑料膜便走。
“還差三角。”大叔在後麵喊。
“下次多給你三毛。”我已把煙打開,遞一支給秦鬆,夾一支在手裏。
那大叔見煙已被打開,也懶得為三毛錢與兩個小兔崽子計較,看著我們走了。
兩人回到寢室,胡亂吃些零食,各自把疲軟的身體丟到床上。沉沉睡去,睡得天昏地暗。忍不住感慨,原來睡個好覺是天底下最享受的事。
一覺睡到日落,羅伊送來兩百塊錢,算是良心發現。我給了秦鬆一百,兩人到楠園生活小區吃晚飯。兩三天沒吃一頓好飯了,到一家小館子裏點了一份油酥花生,涼拌則耳根,回鍋肉,青菜豆腐湯,兩瓶啤酒。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吃得粗魯而痛快。
吃完飯,秦鬆想去上網。我心裏惦記著班費的事,回想起夢裏的情景,擔心左老師打電話告訴家裏人,便對秦鬆說:“你先去玩吧,我去辦公室找左老師說班費的事。”
秦鬆想了想,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連忙阻止:“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說完,拋下秦鬆,直奔左老師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