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出手，不然我得摔慘了！”
“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都忙著，我還有點事，沒出去。”
“哦，”陸子宏點點頭，四下掃視了一圈，“惜妍沒在？”他忽然說。
靈馨接著他的話，“昨天她忙著托運行李回家，沒回來，這兩天應該住在她這邊的親戚家。”頓了頓，靈馨問對麵的人：“你怎麼過來了，有事？”
“你們樓裏都沒人了，我跟下麵的大姐打過招呼。”陸子宏答非所問，片刻才說：“過來確實有事，找你的。”
靈馨一時愣住。
她和陸子宏熟識也是因了宇坤和惜妍吧。初次見麵是在那兩人確定關係後，四人的第一次聚會上，他風趣幽默、侃侃而談，相較程宇坤的沉穩內斂，陸子宏能說會道、左右逢源。這麼說並非損人的貶義，而是中肯的認可。事實也如此，大學四年裏程宇坤和陸子宏兩人的學績可說是不分伯仲，然而每年學校評選的各項榮譽花落陸子宏的時候卻明顯偏多。別人作何想且不提，靈馨對此早有看法，並在心底為宇坤暗暗抱不平。早在幾個月前她便聽人說有好幾家大單位想要挖走兩人，宇坤是********要在鳳城紮根，但子宏卻好像還在猶豫中，猶豫什麼，她不得而知。
此刻，子宏找上門來，究竟所為何事，靈馨心下已明。他們四人間的關係確是剪不斷理還亂，陸子宏喜歡顧惜妍不是一日兩日，她早已看在眼裏。至於那兩人知或不知，她不甚了了，也許後知後覺，也許視而不見，她從未想著去探明。隻是每每想到她和子宏兩人愛而不得，便悲從中來，對陸子宏也有了那麼些一廂情願的同病相憐。子宏呢，藏得深，愛或不愛除了他本人，怕是再難有人看穿。
靈馨看著對麵的人，子宏正抱著雙臂靠著牆，目光四處遊離。
莫名地，她一陣心慌。
“你特意來找我，什麼事？”
子宏斜眼看了她一眼，“這幾日惜妍過得怎麼樣，你都沒過問麼？”
心裏猛地一抽，靈馨握緊了右手，“她這幾日不太和人說話，我沒有多問。”
“為什麼不問？你們難道不是朋友？”陸子宏轉身向她走來，“心虛了麼？”
靈馨後退一步，站穩腳跟，她迎著他，麵不改色，“你呢？要為她抱打不平，出口惡氣？”
“哼！”陸子宏冷笑，“不會，你若是男人，我倒願意為你叫好了。但你一個女人，如此行事，你不覺得讓人不齒麼？”
“無所謂，路是自己走的，管不了那麼多。”
陸子宏怕是意想不到她會這般輕賤自己，臉色陡然冷下來。
“何苦呢？他不愛你，你心知肚明。”他輕描淡寫地說，卻是入木三分，字字戳在靈馨心坎上。
“與人無幹，那是我自己的事。”靈馨輕笑，回他道，“他總歸明了了我的心意，有些人卻是沒法開口的，像你……”靈馨眉眼微揚，意味深長。
“你是早就看出來了？真是，”陸子宏低頭笑道，“怎麼他們就能毫無察覺了？”
“他們眼裏隻有彼此，哪裏顧得上別的風景？”靈馨言語裏不無嘲諷，陸子宏又看她一眼，眼神篤定地要將她看穿。
“為何非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呢？做朋友，難道不成？”
“你甘心？當真？”
子宏不言語，靈馨替他解釋道：“你心裏，是奉惜妍為神女呢，冰清玉潔、高不可攀。你不敢開口，是怕玷汙了那份誠心。可我不同，宇坤於我是眾生中的普通男女，我渴望的不過男女間的****，無關高貴聖潔。”
“你畢竟破壞了他們的感情。依宇坤的個性，明了你的心意，拒絕了也該沒了後顧之憂。但最近這情形，怕不是這般簡單了。所以，你和他，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靈馨心裏一動，慌亂中碰翻了桌上的茶杯。她彎腰去撿，陸子宏一個箭步搶上前，撿了杯子遞給她。他眼角的餘光掃過靈馨的臉，靈馨低眉頷首，後頸發燙。
“那天下大雨，我看他往小樹林去了。你約的他，是麼？”
靈馨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他，“我們約好的，我表白了他。”
“然後呢？”
“沒然後！”
“有！”陸子宏異常肯定，這一聲驚得靈馨身體一顫，手心裏攥了一把汗。“那天他回來得挺晚，那麼大的雨，你們之間沒有點什麼，誰會信呢？”
“你是想我們發生什麼呢，不是麼？你不敢開口表白，卻又心心念念想要他們分開，和我比，又好到哪裏了？你指責我插足他們間的感情，那你自己又如何？你沒有說、沒有做，難道就沒有丁點心思了？別和我比，我們不過都是可憐人，可憐又可悲。”
陸子宏眼睛通紅，將她推後兩步，一把摁在牆上，“你說的沒錯，我愛惜妍，愛她到看著她為別人鬱鬱寡歡隻能自己傷心，愛她所以想要她去愛自己想愛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愛不是占有，不是一己私欲，我愛她，我更期望她自己看得到，聽得到，感同身受，主動來愛我。不是逼迫、不是要挾，更非什麼同情和憐憫。無論怎麼愛，也得有尊嚴，有底氣，才有價值。那種沒了自己，輕而易舉得來的愛情，你要得起？”
“沒有誰的愛情來得容易，也沒有愛情純粹無暇，我管不了，顧不了，真也好，假也罷，哪怕隻有一份真心，我也無怨無悔。他若願給我，我便要得起，隻要他願意。”
陸子宏心裏一震，猜出了八九分。
靈馨雖未明說，言外之意該是錯不了了。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孩家，為了愛情，還有什麼不能付出的？他看著眼前這個弱質纖纖，氣勢卻咄咄逼人的姑娘，心裏不忍，更為她感到一絲惋惜。宇坤那兒他雖未挑明，卻也看出了幾分端倪，他來找靈馨，不過是想探聽她的口風，不曾想竟得到了他並不想知道的實情。旁人都說他圓滑世故，所以他把愛情深埋心底，不曾顯露山水。可麵前這女人，為了一個尚不愛她的男人，竟投入得完全忘了自己。自己是否也需要些許勇氣？罷了罷了，這不過就是女人與男人間的區別，前者用感覺決定人生，後者用理智主宰命運。
“惜妍呢？你置她於何地？”子宏一手撐在牆上，盯著靈馨的眼睛，語氣不帶半點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