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平也問過你吧？她似乎已經有些線索了。”陸木好奇地問，又說：“她查案我不太關注。”
“她懷疑單在善？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雖然講不清對錯，可是我就是覺得沒有必要。”一晚上的火氣，林霞終於半吐半露了。
“徐祖父有秘密麼?”陸木問。
“什麼意思？”但看林霞的表情，也是有所耳聞。
“所以內訌呀。”陸木確實帶著獵奇。
“還說不關注，不是也幫著問麼？”話是這麼說，但林霞知道徐子平會問，至少會問她祖父生前更多的點滴。
“哪有，我是真的關心你。”陸木說。
“沒有。我們是朋友，我不會不幫忙。”林霞到底還是說了句：“現場被捉住的那人是自己回去的。他說是回去拿新印刷好的曆書。但曆書好大一箱，他不可能一個人來搬。這是當時的疑點。”樹枝在窗外刮扯，讓這樓也不孤況。三三兩兩的人走過，都看不清神色。
程凡看見林霞回來，了然地說：“這裏太悶了，出去說說話，也精神點。”林霞“嗯”了一聲，就和爸媽一處了。林父招呼程凡歇一歇，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以程凡的眼光，看出是個平和顧家的人。他說不用管自己。程凡打量著林霞，眼光並沒有往自己這邊看。
第二天一早徐堰來看女兒時，徐子平已經在床上聽廣播。鄰床的人出去練習走路了，她要來了聽春晚的播報。“新年快樂。”徐堰揚了揚手中的熱粥。“爸爸新年快樂。”徐子平高興地說，沒有問起爺爺的情況。反而說：“大家都一晚沒睡吧？我也去給大家拜個年。”徐堰說：“過了一年，平平更懂事了。”徐子平套上外套，蒼白的臉，看上去竟有幾分細軟；她的眉眼更加開散，臉顯得不那麼長了。
爺爺已經轉出手術室。大家無心吃早飯，正圍著醫生詢問。
陸木與程凡看見徐子平來，都上前問候。徐子平臉頰沒動，聲音卻輕快地說：“好了。大家都好。新年好。”
奶奶見了她，卻沒有發火。她把與醫生討論的任務交給了兒子媳婦，自己在關心牧楓的學習。後半夜的時候，林霞和父母回家了，初一他們還要拜年去。何況林霞的母親有點感冒了，穿著的兔毛大衣有點薄，一脫棉襖就著涼了。這都是陸木說的。
他們在商量照顧分工事宜，程凡對徐子平說：“了不起。你後福不淺。”“無所謂了。我對一切都無所謂了。”徐子平說，連聳肩的習慣也不覺中丟掉了。說著，徐子平回頭看陸木，他也看過來，隨即走過來鼓勵徐子平，“等回去了，以後回首，這會是個很難忘的春節。也許你現在不高興，以後回首看，不至於的。”
“我沒有不高興。我很淡然了。”徐子平說。
他們還想說，徐子平笑了起來，然後說：“笑一笑新年運氣好。”
牧楓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跟徐子平互相說過“新年快樂”，就陪著奶奶。徐子平看了一眼他的眼鏡，想，他寫文字，卻不關心這件事麼。至於自己，她卻沒力氣多想了，也覺得沒必要。
年初一也有商店開門，奶奶堅持在家禮品店買了一根拐杖，說是給爺爺用。“把老頭子的魂勾住。”奶奶似乎一下子有了自信。
和叔嬸在半路分道。等回到鄉下家裏，已經下午。街坊還不知道老柴的事。徐堰忙著做飯。徐子平扶著奶奶回房裏，不急著說話。奶奶也不耐煩看她，閉上眼睛。估計著水燒好了，徐子平出去搞了點熱水端來。奶奶平和了不少，也可能沒了力氣，說：“這幾天事多。哎，我也隻知道你祖父的一些事。現在沒人，我跟你說說吧。”
徐子平說道：“奶奶，爺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要不您先說說張老太太唄。她也挺關鍵的。”奶奶歎口氣，“有什麼可說的。年輕時候的事了。不過她跟你祖父早就認識。”
“她是不是在演出中跟爺爺認識的？”徐子平問。
“不是。你爺爺年輕時木訥著。”奶奶笑著說，“具體我也不清楚。聽說你爺爺轉文職工作之初不太熟悉，一度喜歡上山散步；文職工作她倒挺熟，勸他什麼‘積極麵對’。”
“她挺有主意的。”徐子平想，隻怕也挺自得的，出頭的事情幹得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