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除夕就到了，要去城裏叔叔家住幾天，然後他們就回家。徐子平的想法，元宵要在家裏過。然後過一周才回學校，重溫一下家的模式。
“海鮮就買了五斤，”奶奶的聲音響起，喜滋滋地，看不出自誇的神情，徐子平暗自想著。“說是你愛吃，還特地學著放醬油”奶奶的喜悅還在繼續。“來了就是我的福氣。我跟二弟切磋下廚藝？”徐堰說。“哪能呢！你跟著我們一起過去。”奶奶拍拍他肩胸那，“他不愛說話，悶得很。”
暖氣開得很熱，相比外麵的天寒地凍，這堂屋裏也有了堂皇的氣象。醬油色的家具，還刻雕了紋路，兩支日光燈，沙發雖然是藤的，卻鋪著厚厚的生皮，是這裏的尋常物件。靠牆角一個玻璃櫃，很是擺放了幾件小玩意。有一件是幹花葉明信片。徐子平找出一個老相框，把明信片排進去，又揪了叢幹草，從掛繩上垂下來。“奶奶就可以感受到春天了。”徐子平說。對她這淘氣的行為，陸木表示：“有創意。這房間裏少點點綴。這樣正好。”程凡表示：“這幹草要是有點手藝就更好了。”大人沒有太多表示。
地麵是細水泥，刷了紅漆。肉色的窗簾垂著，一角搭在沙發角的堆疊物上。兩隻毛拖鞋塞在櫃子底下。一隻銅湯婆子套著布袋，醒目的放在茶幾上。她正在折著紅紙。奶奶說這裏過年規矩多，讓她也忙起來。
提前一天城裏要來拿豬肉，把特產也一起帶走。叔叔托林霞過來拿東西。大清早，林霞開著小車過來了。她把車窗搖下來，在裏麵招手，“把東西放上來吧。我不下來了。好冷的。”
“沒吃早飯才會冷吧。進來坐會嘛。”程凡說。
且說陸木跟程凡的關係突飛猛進，這兩天，已經到了一起討論電視劇的地步了。
徐子平建議他們討論春耕，她正在跟爺爺請教明年的播種。他們寧可在電視劇中感受北方，間或夾著徐堰的發言。他似乎比剛來時活躍了一點，也許跟小茂通了電話，心頭的陌生感少了。徐子平又拉著他們討論理想。陸木說自己按部就班了。
徐子平不同意這說辭，”你幹得很好了。你們家缺不了你。”
“怎麼這麼說？”陸木問。
“陸阿姨更喜歡享受生活拉。”徐子平的說法讓陸木一愣。
當時程凡倒是一臉稀奇。“都躍躍欲試的。我可是過年都工作呢。其他都談不上。”
“你灑脫著呢。還浪漫主義詩詞愛好者。”徐子平說。沒引起多大反應。
此刻陸木正跟程凡在路邊欣賞雪景，這個時段，天光已亮，卻無日頭，一派清冷通透的樣子。也是采景的好時光。枝頭有兩三隻落單的雀，讓這兩個青年的豪氣越發顯然，就像是雲層下的鉛層，翻滾滾好幾裏。陸木也說：“休息下吧。開進城去腿都麻了。”
林霞從車裏跳出來，很輕鬆地樣子。她穿著豆沙色短羽絨服，長靴子，戴著頂毛線帽。白皙的臉上塗了霜，嘟嘟的。冷風一吹，臉頰暈紅了，有一種健康的美。
“想我啦？”她拉長聲音說。
“想了。”程凡呼著氣說。讓林霞臉也沒那麼紅了，說話又恢複氣勁了。
陸木誇著她能幹，大家笑起來。
“奶奶，不趕時間。我已經把東西都捆好了。你讓他們兩個搬。”徐子平看見人進了院子，想止住奶奶。沒有停下，還是在忙著卸凍豬肉，大扇大扇都凍硬實了。
“舅媽，你歇著，我來。”林霞上去幫忙。“成，你抬這頭。”奶奶招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