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自己吧。”徐子平大聲說道,“練了字就當自己比村婦高明了?一樣的。”奶奶毫不客氣反駁:“我們受黨教育這麼多年,用詞不這麼用。你這樣,該被教育。”
“林霞家日子好過,你剛不就這麼說得麼?”徐子平反問。
“多數人的看法,這裏麵有你的看法嗎?那時候就說上悄悄話了。”徐子平又說,“黨在你兜裏呢?你伸手就夠到了?”徐子平覺得自己心頭有絲透亮閃過,瞧,眼前這老婆子矮了。
乘勝追擊。“吳叔公跟你說了什麼嗎?”徐子平問。“我不知道。他求著我。”奶奶喝道,就要走。
“不是說你幫他麼。這不是家事,這是社會事件。”徐子平又大聲說。
“好了。別鬧了。”爺爺從屋子裏伸出頭來,“過節時你們再問問。”他要去倒水。爺爺平息了一場爭執。經過堂屋,看見人都在院子裏呢,也招呼他們喝水。大家都喝了些銀杏葉水,爺爺痰咳不斷,常喝。徐子平覺得和杏仁露味道差不多,很香。原來爺爺炒製了。
徐子平沒和程凡說話,看著他和爺爺說了幾句廠領導的情況,心頭不屑,她不覺得領導能提供材料以外的情況,也不覺得吳叔公有什麼隱秘關係,祖父一死不就終止了嗎。她沒有想象,但也豎著耳朵聽著。原來,爺爺還能常回去找人玩玩。
徐堰沒說她,倒是徐子平建議他回屋子點點特產。等進了房間,徐子平迫不及待地問:“爸爸,你來這找秘密?”不待徐堰開口,又說:“陸阿姨也知道?”徐堰一口否認:“哪來什麼秘密?”徐子平又說:“你不對陸阿姨貢獻什麼?”徐堰倒是說了點:“你爺爺是有些事沒交待。你叔公去的早。我自己都還沒弄清。陳年舊事不一定是真的。”徐子平這才不問。徐堰也覺得心情愉悅,真的要過年了。
陸木進來,徐堰對他說:“坐一會,茶水喝多了。躺床上再動麻煩。”陸木說是,在床沿上坐下。徐子平覺得他倆越來越像同事了。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徐子平被熱情包圍,她初時並未覺得,泰然地吃著熱粥。程凡讓她吃點小菜,慢點吃。徐子平想到菜太涼,敷衍了一下。陸木接著勸她還是吃點。“奶奶交待你們了?”徐子平問。陸木說沒有,“讓你放鬆點啦。”
“我還以為是奶奶要告訴我她家日子也好過呢。”徐子平說。程凡立刻放下一個雞蛋,“現在老百姓日子都好過。奶奶也是自豪嗎”。
“不是交待,是告狀了。她向你們告狀?我有點驚詫。”徐子平一臉篤定。
“你脾氣越來越差。”陸木不讚同道。程凡沒說話。
徐子平不同意,說到:“就記著那句話呢。老實說,那時候你們是不是還在堂屋裏。”
兩人都不想再說,不忍讓老人的好心指導被曲解了。
吃了飯,徐子平去找奶奶,看見奶奶在摘菜,也幫著摘,說:“奶,他們勸我好好孝敬您了。我幫您摘菜。”黃老太太說:“你來了,就好好玩玩。奶奶給你雙份壓歲錢。”徐子平謝過奶奶,問:“奶奶,那天誰先發現的現場呀。”黃老太太眉頭一皺,不知這怪脾氣的孫女怎麼又問上了,還是回答:“吳天猛唄。”“那吳叔公真是您派的?那陣子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黃老太太以為倆年輕人真問到了什麼,也不想再煩,說:“我是防著張儀綰,聽說在Q市還是出事了不是,我在路上碰見她。哎,叫小吳回去看看。就發現出事了。”哦,原來奶奶另有懷疑對象。徐子平垂著腦袋琢磨事兒,黃老太太掏起爐膛,徐子平看著那灰,沉思起來。
午飯時,陸木對她說,她媽媽讓她好好孝敬爺奶,她在S市過年。“我媽怎麼不在廣東過年呢?跟陸阿姨一起。”徐子平說到。“新人不值班。”陸木說。徐子平點點頭。程凡也打了電話,年節時留在這了。徐子平說到壓歲錢,奶奶點點頭,嗯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