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堰與陸木一個房間,等老人離開後,陸木即刻進來。兩人竟沒有共同話題,既不談徐子平,也不談公司的事。徐子平撩開窗簾,看著黑黢黢的天空,覺得風也特別深長。
第二天,徐子平想以穩重的姿態走進堂屋,她換了件大紅的羽絨服,入眼是一個垂發到脖子的白淨女孩子,穿著駝色羽絨服,坐在矮靠背椅上,依著沙發上的老人,正在說:“年夜飯去大表哥他們那吃,他們也忙著,先不過來了”。很醒目的空間存在感,盡管她細聲細語。從後麵看過去恰看見她帶著半截手套。徐子平拖過小馬紮,坐在她旁邊。奶奶看她臉色還好,說:“湯婆子裏的水可以洗臉的。”徐子平說:“明天。我跟陸木也去院子裏看看?”奶奶讓她跟著林霞一起去。林霞是爺爺的堂外甥女,從城裏過來玩。徐子平匆忙在桌上拿起一個豆沙窩頭,往外走。林霞說陪她坐下吃玩,現在外麵還在清理殺豬現場,髒得很。徐子平好奇地往外探頭,隻看見人疊人的,像是在把豬台上案板。林霞說知道她昨晚累了,沒去叫她,等會帶她去大棚看蔬菜。現在東北冬天也有人種蔬菜了。徐子平不住點頭。陸木進來,奶奶招呼他吃早飯,“殺豬也是個技術活,他們行呢。你別喝了一肚子冷風。”林霞說:“是呢。年輕人都躲著,你熱心。”說著倒了碗粥湯。粥裏和了小米,很稠。林霞倒了些湯出來,三人分了。陸木摘了袖套和圍裙,徐子平問:“沒換外套麼?”陸木說:“過兩天再換。”徐子平自顧吃起來。
林霞說了一會去看大棚蔬菜,原來她爸是縣裏小學校長,放寒假要帶著學生搞勞動基地,她先來看看。陸木說:“教育這話題,徐叔叔最感興趣。你可以跟他多聊聊。待會外麵看著還忙。”徐子平說:“陸木,你是拿慣了鑽子嗎?先去看大棚,回來幫著****林霞也說教他們***陸木問“看什麼?”。林霞說:“大棚裏麵有沒有空地,產哪幾種反季蔬菜,有沒有新技術這些。”陸木說:“原來你還帶著任務。”林霞知道是說見麵時介紹她“林霞代表大表哥一家看望兩位老人。”
等他們從大棚回來,遠遠望見場院裏人聲沸騰,熱氣騰騰,該是在煮豬血和肉。一個女孩叫住了林霞,林霞對徐子平說了聲“馬上過來”,就跟她說起話來。陸木不耐煩大冷的天在外麵逛,先去場院裏了。徐子平看著他在跟爺爺說話。
徐子平就站在那田壟上發呆,兩隻腳陷在地裏。有過往的村民在她背後笑,她也不在意。有媳婦姑娘跟她說話,她就說跟著爸爸來看奶奶;問她坐了幾天火車,她也一一回答。村民看著她,覺得這姑娘倒也親切。林霞走了過來,說:“又是進城逛街。我可不陪她們了。”就跟徐子平一起翻雪塊,有些下麵有紅薯藤,林霞指給她看。徐子平來了興致。她問林霞,“你不住在縣城裏?”原來林霞在本地讀大學,大三了。兩人又說起學校光景。徐子平問她,“奶奶提起過我爸嗎?”林霞以為徐子平有些心事,想了想說:“我們都知道舅媽還有孩子。舅媽也常想徐叔叔。有一次單伯父來我家,還提到你親爺爺去世多少年了。他還問了你親叔叔回老家後的消息。”“單伯父?是有個兒子在Q市嗎?”徐子平問。“是啊。他跟我爸關係比較好,那次來後,沒多久就回Q市了。”林霞說。“恰好他兒子,單叔叔,跟我爸爸也認識。可是我不記得單伯父來我家探望過呀。”徐子平說起這話,林霞想了想,“單伯父跟徐叔叔的爸爸關係也不算多近吧?那次也就是感歎往事——“破一家起一家”——嗨,不說了。單伯父隻埋頭工作,不關注太多事的。”
一時還不***有個女人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看見林霞在那,叫她進去幫著煽火。林霞說要陪著徐子平,那女人又隨便叫了個人。“姐姐怕弄髒衣服。”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伴隨著爆竹聲音,雪花濺了起來。兩個女孩子叫著跳了起來。一個小男孩笑著跑開了。“是我弟弟,才上小學。平時隻怕我爸。”林霞邊抖著後襟的雪,一邊抱怨著。小孩子又跑過來,叫過“表姐。”徐子平要過他的響炮看,往樹梢上扔了一個。三個人玩起摔響炮來。林霞往棚子頂上扔了一個,下麵有人在叫“肯定是虎小頭。”是爺爺。“不是,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