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過去說3(1 / 2)

血液凝固的感覺就是這樣啊,鼻粘膜都感到刺疼。徐子平在月台上來回走了幾步,腳底開始發暖。爸爸正在修理小拖車,土特產太重,把座子壓塌了。現在要想辦法繞一根軸上去,八寶粥罐正好排上用場。陸木也幫著抬起箱子。他一回頭,正看見徐子平掉過頭走回來。“過來幫著綁繩子。”他聲音裏有些不滿。徐子平還在想著一路上他與爸爸聊著新聞拉、火車換代拉,“要換西裝了呢。”

“我爸沒叫我。”徐子平剛說完,徐堰也說:“她不愛動手。”陸木倒理解了,他讓徐子平圍上圍巾。

先從市區坐車,再轉一輛下鄉的車。街道景觀沒有留下什麼印象,徐子平心中在感謝幾個月來的體能訓練,令她不感覺疲憊。眼前是一茬又一茬的人頭,不少戴著帽子,也不互相說話,像潮頭樣看著同一個方向。太陽像打散的蛋黃,給天地鍍上鏽金的色彩,人們便也跟著無力和遲鈍。沒有開闊的景象,但也不覺逼仄,她看到布料下麵人們的蟄伏的肌肉。到了鄉下地界,已經是傍晚。像是睡醒了,太陽站在遙遠的地方唱歌。紅光從山梁後麵直衝雲霄,呈扇狀遮蔽了半邊天;又像是地上放了個大火盆,隔著山還能感覺到熾熱。真切地,有歌聲傳來,卻沒有歡歌的人群,遠處有幾個彎腰的背影,難道是他們在唱?終於看到開闊的田野,徐子平站在田埂上,看著凍土,雪層下偶爾露出草席的一角,有些地方還留著翻開的土痕。“北地風光。”徐堰叫了起來,還用手比劃著。陸木也說:“難得一見”“有些失望。不過山後麵肯定更開闊”徐子平對這風光並不在意。

霞光中心處,有兩棵樹矗立在山巔,離開林木密集處。霞光裏隻看得見它倆。於是他們向著霞光深處走去。到了村口,有兩個老人在那等,老頭子穿著軍綠色大衣,看款式有改動,下擺和袖口加了毛邊;沒有戴雷鋒帽,而是戴著皮帽和護耳。下巴本來該是方的,如今墜了一圈肉,讓顴骨不那麼突出,增加了威嚴。牛仔褲加上高筒的厚底電工鞋,讓這老頭看上去利索瀟灑。老婆子穿著深紫色羽絨服,包著頭巾。手裏拿一個皮錢包,戴著半指手套;穿著繡花棉鞋。看見他們走近,老婆子說到:“來了來了。”他們先與老太太打招呼。按照事前說好,陸木喊“阿婆”,並說自己是徐子平的同學。“哦哦,小夥子挺能幹的。”老太太誇到,沒有通常老人的好奇心。於是老婆子左邊陸木右邊徐堰,帶著走向老頭子,“快來看看,兒子回家看我們了。”徐堰剛想喊“大伯”,老頭子“媽呀”一聲,“這就對了,我猜著就是個別扭的人。”還沒來得及尷尬,老太太忙圓場:“說什麼呢。前幾年是兒子事情忙,有個家要支撐。這次還是你叫他來過年,這會兒你這不經心那”。老太太簡直無可奈何。老頭子不耐煩狀,擺擺手,“就你實誠心。”徐子平叫過“爺爺”,低調地待在一邊。

一行人向拖拉機走去。“到底是拗不過老頭子?”徐堰心裏想著,繼父教導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就踏實地住上一段日子,好好親近孝順你媽。別跟任務似的,應付一圈就走。不興這樣。”“應付”是沒有,“任務”卻中了徐堰心思,他不敢多說,蜷著身子爬上了拖拉機。徐子平和陸木也依次爬進去,落在鐵皮車廂底,發出悶聲,像三顆土豆。老頭子倏地上了駕駛座,拖拉機動了起來。老太太回頭讓他們抓好東西。陸木忙說“謝謝。”徐子平不作聲。土路彎彎曲曲的,聽說到家時天要黑了。冬天裏天黑的早,“生好火鍋了。還有烤米腸。我夾了肉在裏麵,油滋滋香噴噴的。”老太太說著,徐子平也高興起來,“拌上醬。”“對了,塗上爺爺我自己做的辣醬,最好吃了。”老頭子心情也好起來。“二老為我費心了。”徐堰說得誠懇。老頭又不作聲了,仿佛羞於承認。老太太接話:“都是自家人,到過年更熱鬧。”對這話大家都沒有異議。

陸木覺得鼻尖飄過一陣辣白菜味道,他有點冷的感覺,真是好一段日子呢。隻有一絲光亮還在空氣裏。不少人家都亮了燈,轟鳴中有種繁華的感覺。徐子平得到極大的滿足。到了一個拐彎處,有一個包裹得隻露出眼睛的男人在路邊招手,拖拉機停住。“柴哥,有個事兒”男人緊走幾步,到車頭問。“你有什麼事?是想借拖拉機犁地吧。明早你來開走就是。”老柴“老哥你最通情達理了。這事兒不用單獨說。我們已經做好年貨,你拿些去。”老柴謝著,便跟人家裏去拿東西。那男人沒有特意招呼老太太,老太太也跟著去寒暄。“王大妹子,就你最能幹了…””黃姐明兒可就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