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我的榜樣。”他拿起草莓奶昔,說:“幹杯。”
“這樣算什麼?自暴自棄?”我一直的感覺是他是個除了傑克丹尼之上其它都不碰的男人,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他笑笑,說:“我的胡子好看嗎?”
我想說,長了胡子的女人會好看嗎?可是太損了。何況,他除了長得太美之外,也沒有什麼其它地方像女的。“自然一點會更好。”
下樓的時候,我走在前麵,他停住了,說:“我突然想去做和尚。”我回過頭看他。
“哢嚓”一聲,灼目的光忽閃了一下。樓下有人在拍我們,是個拿著數碼相機的男生。
我們大吃一驚,他主動對我們說:“我是一家影樓的攝像,可不可以請兩位做我們的模特。”他隨手遞上一張名片。
我和張翰都覺得這個人是瘋子,比我們,不,比他還要有病的瘋子。他奪機子,瀏覽剛才那張照片:我抬著頭看他,一襲長長的黑發垂墜而下,還是有一定可看性的。他的側臉表情有些迷茫,眉峰聳起,似乎在苦情地看我。怎麼把我們拍得這麼肉麻煽情?張翰把照片刪了,把機子還給他,拉著我走了。
他說:“我沒有開車來。走路,我送你回家。”
“我打車。量馬路到我家要兩個小時,我十一點以前要睡覺。”十一點據說是皮膚修複的最佳時間,所有毛孔都在那個時候盡情大口呼吸。
他看著我,若有所思地點頭,說:“去我家,十點就能睡。”
我想說,你當我阮婧姝是吃素的?就憑你。不過我還是很客氣,說:“我睡不慣陌生的床。”
“那我去你家。”
“你真瘋還是假瘋?別以為我不敢得罪你。大不了我不要這個工作。”剛才還說自己想做和尚,現在居然就色心大起。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個道理都不懂。
“哈哈哈哈哈,你想太多了。”他笑起來,聲音洪亮,中氣很足。然後他自作主張地揉揉我的頭,這個動作很像長輩。可是他隻比我大了3歲。
之後我們變成了很鐵的哥們兒,如果我有所謂“藍顏知己”的話,那就是他。可是我還是恪守著我的原則,8點以後不能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男人可是比女人還要善變的動物。
我收拾了一下地板,決定出去走走,讓他一個人在這裏睡。突然聽到《superstar》,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隻愛你,youaremysuperstar……這個男人竟然喜歡S.H.E的歌。不知道是誰打電話給他。
我過去幫他接,他把手機放在上衣口袋裏。我聽不出是多少和弦的曲子,但是拿出手機後我居然不想接,想它一直唱下去。千頭萬緒霎那間湧上來。紅腫的眼睛又開始發脹。
很快他醒過來,說:“忘記關水龍頭了。”原來我的眼淚把他的臉滴濕了。一粒粒淚水,都很飽滿,快樂地做自由落體運動。
“你電話。”
“嗯。”他接過來,直接關機,站起來看著我說:“為什麼請假?”剛才的睡眠讓他顯得精神煥發,本來就耀眼的五官現在正在放光。
“很累,想休息一段時間。”
“說謊吧。沒關係,想去哪?”他問。
“你做和尚的事聯係得怎麼樣了?”從大前年我就一直問他這個問題,他總是用一臉憂鬱回答我。
“我這次出差真去問了。方丈都嫌我長得太花哨,當和尚有傷風化。”他一臉無奈。
“看來你隻是開玩笑。”
“不是,真的問了。連待遇、升遷、後事等等都問清楚了。相比起門衛來,我喜歡和尚多一些。”
“那怎麼辦?”
“再找,我不相信沒有願意容納我的廟。”我聽著聽著就止不住哭了,隻好把臉低下,假裝找東西。
他從沙發旁邊的茶幾上扯了幾張紙巾,遞給我,說:“我要當和尚,你哭什麼?舍不得?”
“不是。”我擦著眼淚,哽咽了一下,說:“如果方便的話,順便幫我看看有沒有尼姑庵招尼姑。”本來如果沒有病的話,說不定尼姑庵看我六根清淨還會考慮。但是人要是生病起來,恐怕廢舊站也不收。
“傻丫頭。哭什麼?還有我呢。”他不像前輩,說不清楚,就像個不考慮性別的知己。
“你怎麼喜歡S.H.E?不是很愛裝酷裝帥的嗎?應該用最原始的鈴聲才對。”“特意給你聽的。”他半開玩笑地說,“餓了,有什麼吃的?”說著他在茶幾上看到我今早用豆渣做的餅,撕起一塊就吃,然後說:“很好吃,就是淡了點。”“淡?”可是我覺得鹹到苦了,“我倒杯水給你。”我特意在水裏兌了很多醋和鹽還有味精。
他咕嚕咕嚕喝下去,眉頭也不皺一下。
“這杯糖水是不是太甜了?”我問他。
“還好,剛剛好。”他無所謂地說。
天啊!他真的失去味覺了?他會不會腦子裏也長了個瘤子,壓迫了味覺神經?張翰吻過的女人太多了,真的是報應嗎?他不能再玩下去。
“我們去嘉年華。”
“好啊。反正我也沒事。”
晚上6點,天已經開始變黑。嘉年華才剛剛開始展露她夜間的無限風情。璀璨多彩的燈光炫得耀眼,我們仿佛置身童話世界。帶著一個帥哥走在身邊,我明顯感到很多女人對我投來豔羨的目光。
“你想玩什麼?”我問他。
“陪你。”他笑笑。其實他笑起來比酷的時候好看萬倍。但是他在辦公室裏通常就是一張撲克表情,千古不變。
“飛椅。”我不能玩海盜船級別以上的玩意,小時候坐咖啡杯都會頭暈,嘔吐不止。
悅耳的音樂中,飛椅越轉越快,我在空中飄起來,那根拴著我椅子的鋼索好像就要斷了似的。我望向下麵,每一雙眼睛都像在看我,我仿佛公主一樣。偏頭看張翰,他閉起眼睛,裝著他的畫麵似乎靜止在半空中,凝固了。
“你是不是沒有味覺了?”我大聲問他。
他可能沒聽見,並沒有回答,表情靜謐如水。
“你真的要出家啊?”我又問。
他還是沒有回答。
“不坐旋轉木馬?”從飛椅上下來後,他問。
我搖搖頭,說:“我們去玩遊戲,我想要個維尼。”結果我用光了手裏的幣,也沒有投到維尼。正在沮喪的時候,張翰走過來,左手抱著維尼,右手抱著米奇,都是最大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