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去何從 取舍大義(3 / 3)

玄穹看到此處,終於恍然,仰天長歎道:“唉,痛苦容易克服,可內心深處的自我認同感太難克服了。一旦遇到有人不斷地推崇你,不斷地肯定你,不斷地讚歎你,你很容易覺得自己果然是那般優秀的人……人竟是這樣容易認假作真呢。這波旬老仙……波旬魔王,對人的弱點太了解了,甚至比咱們自己還了解啊。”

瑪爾斯在一旁頗為喪氣,聽到玄穹如此說,無奈點頭,罵道:“玄哥說得是,老子聽了這老混蛋的話以後,竟覺得自己比我家那老混蛋還要厲害,就像……就像我已經是神界至尊了一般,他媽的,老子……”他忽然沒了適才的自信,一時竟失落之極,居然說不出話來。

明正天叫苦道:“玄哥,這波旬魔王找咱們幹嘛?這這……咱們可是小角色啊,我看那經書上說,他親自出馬的時候,找的全是佛祖菩薩級的人物,咱們……好像還沒有那般級別吧?”

袁讓因也在一旁疑道:“是啊,對付咱們這些小角色,他他……他隨便派幾個小魔頭,便能搞定咱們,何必親自出馬?”說著他忽然想起藍沁來自魔界,忍不住轉頭看向藍沁。

藍沁知他心意,立時嗔道:“袁胖臉,別以為我們魔界的人和波旬是一夥的,沒聽說小白臉說嗎,咱們魔界和神界的人一樣,他們體內的小宇宙形象和咱們體內的內魔形象,都是因為多生積累的修行知見造成的,和那波旬老鬼沒有關係!”

混沌牒聽著好奇,轉頭對夜貓子問道:“你也是從魔界來的,難道說你體內也有內魔?”夜貓子正在沮喪,聽他一問,抬頭正見混沌牒一雙好奇的眼神,他又不敢得罪混沌牒,愣了半晌,歎了口氣,轉頭對大熊貓道:“熊貓仙人,我聽說勾陳、玄武、朱雀、騰蛇、青龍、白虎是一夥的,你其他五個惡獸兄弟在哪兒?”

大熊貓何曾想過如此複雜的問題?立時被他問得圓眼大睜、呆若木雞,說不話來。

夜貓子指著大熊貓,又轉頭對混沌牒說道:“瞧見了吧?如果我真要回答你剛才那個問題,我就會變成他這副模樣。”

混沌牒聽得莫名其妙,不斷用手撓著背上的圓頂,越想越糊塗。

那玄穹一旦醒悟,天生的精明也就立時回歸,看了看眾人,歎道:“以這波旬魔王的修為,親自出馬找咱們,定是為了對付劉迦兄弟。”

見眾人不解,他又道:“這波旬善能用心,他隻要困住了咱們,同時想法子讓劉迦兄弟知道是他困了咱們,劉迦兄弟擔憂咱們的安危,勢必無法安心修行……各位同劉迦兄弟相處甚久,對他也該有所了解。他性格恬淡衝和,沒咱們普通人的鮮明個性,凡事不容易生氣、不容易執著,那是因為他曾是菩薩級的人物,轉世後的天性中,沒有普通人那般強烈的‘我執’,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常常為了所謂的尊嚴和自我而與人爭鬥。可他既是菩薩轉世,天生又有一副慈悲心腸,見到別人有難,總是不願袖手,甚至不顧個人安危,也會出手相助,因此他與人爭鬥,盡都是為了別人。”

說著他臉上憂色大增,道:“那波旬就是要利用劉迦兄弟對咱們的牽掛,讓他心有所係,不能一口氣超脫。我現在沒想別的,但願劉迦兄弟不要以我等為念,把這份牽掛也放下來,盡快早證無上智慧。否則,他心中放不下咱們安危的這份心念,必會被波旬引入另一種執著,咱們倒是間接毀了他的修行了。”

明正天急道:“玄哥,你這話說得是沒錯,可大哥如果不來救咱們,那波旬毀了大哥的修行,咱們就沒利用價值了,他也會順手滅了咱們的。咱們一定得想法子讓大哥知道咱們的所在才是。”

玄穹搖了搖頭,一臉正色,站直身形,昂然道:“地藏當年為助眾生出離苦海,連成佛這種事也放棄了,何等胸懷?何等慈悲與無私?我輩何德何能,敢為了顧全自己而毀地藏的修行?!玄穹雖然資質愚鈍,遲遲不能成就大道,可也決不會為了自己一條小命而毀掉一個慈悲智者的修行!各位如果都是劉迦兄弟的朋友,就與玄穹同心協力,與這波旬拚個你死我活。如果咱們實在沒法離開這裏,也就幹脆舍了這條命,自我了斷,絕了劉迦兄弟的係念,讓他徹底了無牽掛,一心成道!咱們舍掉的最多也隻是十來條性命,地藏醒過來,卻是億萬眾生之福,兩者之間,孰輕孰重、孰大孰小,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想來這取舍大義,並不太難。”

眾人被其氣勢感染,一時間所有擔憂與疑慮盡行消散,小阿菜上前,拍著玄穹的左肩,首肯道:“說實話,這麼多年老相識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看得起你。”瑪爾斯也上來拍著玄穹的右肩,連連點頭道:“玄哥,你才是仙人中的仙人,老子跟著你混!”

非所言上前作禮道:“非所言修行多年,今天才知道取舍大義,朝聞道、夕可死,非所言謝過前輩教誨。”說罷就要下跪,玄穹扶起他來,笑道:“非兄弟,玄穹離道尚遠,隻不過癡長幾歲,知道地藏菩薩無私無我,正是咱們後學的模樣。”

明正天和袁讓因被玄穹數語說得興奮,剛才的害怕竟然一掃而空,不好意思地笑道:“玄哥,咱們可不是怕死,隻是平時有難,總習慣大哥來救咱們了。我剛才的話,你可不要介意……純粹是條件反射。”但此話說完,仍然不忘轉頭對瞻南山叮囑道:“瞻兄,呆會兒有空之時,咱們不妨多聊聊如何在冥界修行的事宜。老明修靈修鬼全無經驗,還需瞻兄多多指點。”

白玉蟾雙手抄在胸前,對辛計然笑道:“文老,與那波旬拚命,勝算是沒有多少的,不過做無體元神這種事,可是咱們的老本行啊。”辛計然樂道:“老夫趕緊寫一本《無體元神修練真經》,大家夥可提前習練。”李照夕在一旁點頭道:“說起寫書這種事,我得趕緊多寫幾章,弄不好再次開篇的時候,就是下一生了。”大醜笑道:“我是僵屍,雖然變回小僵屍的經曆很痛苦,但多少還能保證繼續修行。”

混沌牒在一旁叫苦道:“那波旬肯定要把我煉成寶貝,我我……”夜貓子苦笑道:“給人做寶物的經驗,我倒頗有一些心得,可以和你交流一下。”大熊貓疑道:“剛才聽老白說起無體元神,不知道我的無體元神是什麼樣的?”夜貓子看了他一眼,歎道:“這種事,我沒法和你交流。”

最後連玉靈子也興奮起來,忍不住雙手叉著腰,咬著牙著:“這次老夫要用那無極遊魂……”藍沁在他身後,用手掐住他脖子,低聲罵道:“閉嘴!本小姐現在心情不錯,你要是敢破壞我的情緒,我先把你變成遊魂!”

林思音在一旁笑道:“如果他變成了遊魂,那無極遊魂手可就名副其實了,嘻嘻。”崔曉雨對世事看得極淡,對生死大事也不是很在意,隻是站在林思音一旁,用手撐著下巴,輕聲道:“不知我哥在兜率天內院有沒有見到彌勒佛。”

欣悅禪自從得知波旬來曆後,腦海一片混亂,暗道:“沒想到波旬竟是天魔,可他一直對我很好,幫我找老公,幫我逃出囚禁,幫我離開冥界……難道說他所做的一切,竟都是為了讓我去幹擾宮天幽的修行?”多年往事一時盡行湧上心頭,忽然發現一生所做之事,太難在短時間內給自己一個對與錯的結論,隻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夢中,有太多假相、太多迷惘。

戈、達二人此時也漸漸清醒過來,聽了玄穹的話,再見欣悅禪的神態,知其尷尬,便與馨紅兒齊齊來到欣悅禪跟前。

戈帛先恭身作了個禮,然後一臉平靜地說道:“中相,我等受宮主知遇之恩,這次既到生死關頭,我等不打算拖累他老人家的苦心修行,願同靈宵殿主人共同赴死,盼中相今後有緣再見宮主之時,替我們轉告他老人家,願他早成佛道,廣開眾生解脫之門。”言下之意,是在說:你欣悅禪和那波旬是一夥的,自是不用死了,咱們沒打算找你作伴呐。

欣悅禪與這些人相處甚久,知他們對自己不滿,但也欣賞其對劉迦的肝膽相照,當即斬斷腦中紛亂思緒,冷冷道:“你們不必假惺惺的挖苦我,那波旬利用了我,我不會放過他。”

戈帛等人知她心高氣傲,不願當眾承認自己的愚癡,但聽她所說的話,卻已知她願同波旬翻臉幹上一架,兩人心中暗笑道:“他媽的,美女就是要死麵子,不過,她既答應和咱們站在一邊,也就成了,其他的事與咱們無關。”

達摩克利斯立時供手道:“中相要同波旬死戰,老達自當唯中相馬首是瞻,決不退後半步。”忽聽馨紅兒低聲道:“咦,西相呢?”

眾人這才注意到幹玉不在現場,大醜也緊跟著叫道:“哎,岐伯兄也不見了。”

瑪爾斯怪笑道:“這……這一對生死戀人,真是為了愛情,把咱們拋棄了?愛得那麼狠?連哥們兒也不要了?”小阿菜搖頭道:“這可難說,不見的又不隻是他們兩人,那臨將臣不知何時也不見了呢。”

瑪爾斯聯想豐富,脫口道:“難道他們玩一女二夫的遊戲?!臨將臣做大,岐僵屍做小?”話一出口,見眾人全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自覺剛才的話有些離譜,連連擺手,頗為尷尬地笑道:“嗬嗬,不好意思,我聯想太過豐富,大家可別當真。”

卻不知眾人並未誤會他什麼,反倒是見到他於此生死之際,依然能聯想出如此色情的念頭,不由得人人都再次懷疑他到底是戰神呢,還是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