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微由萬年柳樹修行而成妖,心中常慶幸自己吸取了天地精華而演成人形,她執著於身相,見那《法相唯識》一書中,盡有對諸相無相之修行法門的詳解,當即便認定此書。剛默識片刻,立時狂喜不止,暗暗將崔曉雨拉到一旁,低聲道:“你也別去學他那勞什麼子的原力啦,咱們就鑽研這個東西,天下真幻之法、有無之妙盡在其中,微妙之極。修得好時,可億萬化身、彈指創界。//最快的小說搜索網//就算稍差些,也可修得永不退轉的金剛法相。”崔曉雨搖頭道:“不,我還是跟著我哥學得比較好。”安若微怒道:“你怎麼老跟我作對?他那什麼地藏十輪是用來救苦救難的,誰沒事去管別人的閑事?自己修好了才是正經事。”崔曉雨靚眼眨過,搖頭道:“這哪是管閑事?那是我哥的慈悲心。”安若微痛罵道:“你以為他今生真能修成地藏菩薩啊?我看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而且就算他修成菩薩又如何?你沒聽那些佛菩薩常說嗎: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你難道想跟他去冥界?你瘋了?找死?”但見崔曉雨總是搖頭,難以理喻,她心中鬱悶之極,竟想立刻衝回妖界,斬玉麵九尾狐以泄憤。
像非所言等人,入仙道不久,與其看書自悟,倒不如時時向玄穹這超級仙人請教。玄穹也樂得時時從旁指點,傾囊相授,毫不悋惜。他是過來人,往往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總是起到畫龍點晴的作用,因此非所言等人受益頗深。而如林思音寧願繼續修練原力和混元力,別無他顧。瑪爾斯則加入藍沁,一起修《萬神圭旨》。反正這群人在劉迦與阿提婆的帶動下,一時間學風大盛,靈光頻現,處處都洋溢著積極向上的精神,再伴隨著玉靈子口中那時而莊嚴、時而又如鬼魅般遊移不定的東方藥師佛的咒語,這小小的星球轉眼即成了修行勝地。
破禪鋒也正好揮所長,一會兒指點藍沁如何修《萬神圭旨》,一會兒指點欣悅禪修塍能獄火,時而向大醜和岐伯解釋生命之水在僵屍體內的騰挪運轉,時而又替幹玉捉摸各種修為如何在體內交融揉合。總之,他難得有此機會表現一番,眾人也算遇到了一個修行界的萬事通,隨問隨答,居然沒人能難得住他。這破禪鋒肚子裏麵的學問極深,就算遇到了他自己也不懂的問題,但總能通過其豐富的資料組合,現揀現編也能湊和出一套理論把人蒙過去。
直到他連李照夕如何寫日記、撰野史這等事也不放過,忍不住上前指手畫腳一番,終於讓自負的李照夕難以忍受,不得不坦言相告:“破禪鋒,你學富五車,姓李的自當尊敬你,可寫文章這種事,在下自有分寸,想來還不需要他人指指點點。”破禪鋒正在得意處,哪能容他高過自己?當下一本正經道:“剛才我瞥眼瞧見了你寫的東西,曆史有你那麼寫的嗎?你那叫記流水帳,叫花邊新聞。記曆史的人應該揀重要的寫,瑣碎的東西就不應該寫進去了,不然別人會罵你羅嗦鬼。”李照夕聞言色變,怒道:“像你說的,隻寫重要的事,後人哪知一個人的真實麵目?哪知一件事的萬般源由?就像一個皇帝明明是被人謀殺的,可寫史之人隻在書上留下‘駕崩’二字,這豈不是歪曲事實?誰會相信白天還活蹦亂跳、荒淫無度的一代天驕,夜裏說崩就崩了的?”
破禪鋒聞言一怔,大急道:“你……你這小子現在就開始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我我……”李照夕正色道:“你要怎麼樣?殺我滅口?哼,我李照夕既敢動筆,就抱著寧死不屈的史家道義,任你威逼利誘,總不能動搖我浩然正氣。”兩人越說越急,越吵越恨,巴不得將對方撕得粉碎,以正視聽。好在李照夕有自知之明,不敢向破禪鋒動手,倘若他的能力在對手之上,破禪鋒定已被他煆成一堆廢鐵了;而破禪鋒知他是劉迦的師弟,也不敢冒然下手,否則早飛起一劍將李照夕直接送入輪回去罷。
另一邊,聆聽被夜貓子、大熊貓、混沌牒圍在中間,麵對後學晚輩的敬仰,他自有一種以老賣老的尊貴,每說一句話,必有“想當年我跟著我老哥如何如何……。”又或是“你們年紀還小,許多道理我說了你們也不明白……”等等,讓這三個怪物聽得汗流浹背、自慚形穢,連歎自己未經人世、幼稚膚淺。再加上聆聽偶爾突感概,歎歲月之悠悠、修行之漫漫,時不時微抒長情懷,鼓勵年輕人“勇猛精進、時不我待,莫等白了少年頭”之類,讓三個怪物頓覺老一輩的修行對自己寄予無限的厚望,一時間骨酥肉軟、豁然開朗,個個對未來都有了美好的憧憬,心生感動與敬佩。
那劉迦盤坐在地上,將心法反複念叨數次,自言自語道:“心法的第一輪是頓心拔苦,不知道拔的是誰的苦?是我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阿提婆搖頭道:“別老想著文字上的意思,得用心去體會才行。”劉迦用手托著下巴,愣了半晌,忽感神識根處一動,眼前又開始閃過無數畫麵,他知道那是惡靈們的幻境,心中微感詫異:“是什麼東西刺激了他們?先前還挺安靜得啊。”
阿提婆正待與他討論下去,忽見他神色迷離,似夢似幻,雙眼偶現異光,不禁奇道:“你又跑題了?”話音一落,卻見劉迦身子微微坐正,一道原力竟倏地襲至自己神識。阿提婆修為極深,神識無比堅固,微蕩之下,輕輕將劉迦來襲之力引開,並不還擊。兩人修為差距甚大,他知道劉迦不會心生惡念攻擊自己,隻是不知對方的意圖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