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馬克思恩格斯論19世紀的交往革命(2 / 2)

根據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其他各處的論述,交往革命的結果還包括內河輪船、內陸運河、公路、現代報刊、一便士郵政廳和巨大的工業城市本身。這些大規模交往手段,為19世紀的物質和精神交往的急遽擴展奠定了基礎。馬克思指出:“交往手段的增加和改良,……建立了精神與貿易的發展所必需的交往。”(同上,第47卷584頁)不少人曾經把1848-1860年英國的空前繁榮歸於實行了自由貿易的政策,恩格斯從中看到的則是交往革命的結果。他寫道:“其實在更大得多的程度上是由於鐵路、遠洋輪船以及一般交往手段的巨大發展”。(同上,第22卷358頁)

交往革命不僅推動整個社會經濟的繁榮,也是現代生產大發展的彈力器,馬克思說:“一旦與大工業相適應的一般生產條件形成起來,這種生產方式就獲得一種彈力,一種突然地跳躍式地擴展的能力,隻有原料和銷售市場才是它的限製。”(同上,第23卷494頁)換句話說,交往革命大大刺激了資本“到處鑽營,到處落戶,到處建立聯係”(同上,第4卷469頁)的內在張力,強化了這方麵的意識。

交往革命也促成現代精神文明在世界的傳播。在交往革命最早發生的英國,由於社會運輸動脈把各種現代交往手段連接起來,因而路通到哪裏,文明也就帶到了哪裏。英國最落後的地區,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與最先進的地區實現了文明的融合。就此恩格斯寫道:“現在這裏已經是道路縱橫的地方,而這樣一來也就給文明開辟了進入這個偏僻地方的道路。”(同上,第2卷294頁)

被恩格斯稱為“歐洲的中國”的奧地利,那裏在哈布斯堡王朝的專製統治下,采取嚴厲的書籍檢查政策,是一片人為造成的安定局麵。然而,交往革命敲開了這個封閉國家的大門,“這種屏障在鐵路麵前粉碎了。過去各地借以保有自己的民族特性和閉關自守的生活的花崗岩壁現在再也不能起屏障作用了。……一條新幹線從的裏雅斯特伸展到漢堡、奧斯坦德和哈佛爾,遠遠地伸出帝國的境界,跨過山脈,一直綿延到遙遠的北海和大西洋岸邊。參與全國的共同事務和幹預外界的事態,已經成為必需的了。地方性的野蠻習俗日益消失。”(同上,第4卷520-521頁)所有比較落後的國家在交往革命麵前,不論願意與否,都經曆了類似奧地利的曆史過程。現代交往手段衝破一切阻礙,將文明傳播到遠方。

交往革命不僅有力地推動了文明的傳播,而且對於鞏固已有的文明成果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比如,印度曆史上沒有一個王朝完全統一過全國,交往手段的落後和印度農村公社的孤立狀態相互影響,使得這個國家長期處於停滯狀態。英國人在印度布下了一個鐵路網,建立了印度半島的電報網,現代蒸汽輪船將印度與歐洲、東南亞連接了起來。馬克思認為這將“使印度達到比從前在大莫臥兒統治下更加牢固和占地更廣的政治統一”。(同上,第9卷247頁)

此外,交往革命也有力地阻止文明的倒退。16世紀以前,意大利和德國曾是地中海、歐洲沿海貿易的中心,擁有當時最先進的交往手段,但隨著新航路的開通,這種局部地區的繁榮由於沒有條件更新交往手段,原有的文明開始衰退。直到19世紀下半葉,這種曆史的倒退才被交往革命的迎麵衝擊製止住,重新走向新的文明世界。對於交往革命的這種巨大作用,恩格斯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寫道:“鐵路和電報,現代化的蒸汽印刷機使得這種荒唐的倒退已經成為不可能的事情;相反,它們正逐漸地和堅定不移地消滅封建關係和行會關係的一切殘餘”。(同上,第16卷77頁)

(陳力丹: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教授;王晶:中國人民大學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