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散落在新疆民間的珍寶《菩薩繡像傳》(2 / 2)

西域畫派的探索

從《菩薩繡像傳》研究發現,生活在新疆的不僅有俄羅斯人、印度人、伊朗人、羅馬人、英格蘭人等,還有新疆世居的主體民族,到後來的日本人、韓國人認祖歸宗等,因為畫師來自當地的匠人,不是科班出身,當時認識世界是有局限性的。由於畫師文化知識局限,對宗教的理解不經意地在繡像中勾勒出了那個時代新疆的真實元素,給我們今天的新疆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漢語在古代也是流行語,如同現在的英語。畫卷中尤其突出漢文化道教的印痕、阿拉伯聖人的修煉,還有景教、摩尼教、天主教等人物服飾,說明新疆是個包容多種文化、多種宗教的地方。當時,各民族和諧相處,信仰自由,政治、經濟開放,共同守護著新疆這塊熱土。這些人物與絲綢之路上遺留的千佛洞壁畫有異曲同工之妙,表現為自然純樸的寫實時代記錄。

僅僅就我國古代美術作品發展談起,在《千佛洞》壁畫試圖尋找到多種藝術樣式間的默契和規律,具有一定抽象性。這也是美學的特質。譬如:我國一千年的傳統“水”“墨”,為何是“水”,為何是“墨”?與歐洲的“油”“彩”有何差別?“水”使“墨”散開,“油”使“彩”凝聚,因此中國水墨美學的極致是八大山人,西方卻是凡·高,八大山人的悲傷裏仍然空明靈透,凡·高的痛苦裏濃烈糾結。再譬如,歐洲的藝術史中“建築”是重要的核心,中國美術的核心卻是“書法”。

我從蘇東坡的《寒食帖》,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觀摩;並不關心結論,而是希望有一個思考的起點,思考民族美學的傳承與異變。再看《菩薩繡像傳》的繪畫藝術,它們都民間宗教世俗化的表現手法。

後來,有專家說繡像很像和田尉遲乙僧畫派傳承,豁然開朗,認為西域美術壁畫源遠流長,像一條大河,有獨特的脈絡領域,能夠與歐洲美術媲美。

不同文化的印痕

長期以來,國內藝術學、曆史學甚至考古學界對尉遲乙僧的研究,迄今未能取得新的進展。今天,《菩薩繡像傳》繪本裏,我們看到了新疆民間又一瑰寶,一些專家學者看了之後紛紛讚歎不已。說它是尉遲畫派的繼承,由此我們研究認為《菩薩繡像傳》是尉遲派弟子傳人所繪。第一,繪畫者一直生活在新疆,所繪的繡像基本都是當地人的神化;第二,繪畫者沒有到過長安進修,對國學一知半解、沒有融會貫通的修養,但是我們肯定他勤奮好學;第三,他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繡像還有漢語注解,經專家研究確定是《大悲咒》經文;第四,繡像第三十六幅沒有人物,奇怪的是像一幅《清明上河圖》,不過我們進一步研究得出結論是天下雄關嘉峪關;第五,繡像共50幅,有修行的印度人、俄羅斯人、蒙古人、吐蕃人、回鶻人、韓國人、傳統居民等構成明清新疆恢弘畫卷。第六,是尉遲畫派的繼承傳人所繪,非漢族所繪。

此外,對於尉遲乙僧身份的考證以及其繪畫作品在初唐畫壇的市場價位和其畫風的傳承,至今缺乏專門的研究。

無獨有偶,上個世紀30年代,一代大師張大千在敦煌臨摹壁畫時,也曾從商人口中得知白楊河佛寺村有一位老人有家傳一本畫書,派人去打探,結果沒有找到,遺憾而回。研究張大千大師的新疆師範大學美術係教授夏冠洲看了唏噓不止。

西域壁畫有一種燦爛與華美。西域是漢文化長河裏的一個假期、一次露營和戶外探險。人不會永遠露營,最後還是要回來安分地去遵循農業倫理。為什麼我們喜歡西域?因為當一個人驀然回首,發現這一年中最美的那幾天當屬去露營和度假的日子,西域壁畫就是一次短暫的遊走。

西域雖然有多種文明並生共存,因為文化的開闊和自由,吐魯番石窟《明王菩薩》《經變圖》現藏德國柏林;吉木薩爾西大寺《王者出巡圖》等壁畫融入了漢風丹青與胡風石刻相混雜,匠人不再是活在倫理中的人,而是活在自然中的人。

現代出土的文物裏,我們時常會看到阿拉伯人形象,所以我們在《菩薩繡像傳》裏看到的不同文化的印痕,也就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