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新故事(1)(2 / 3)

十天插一句說,林伯的口袋現在還是百寶箱。可惜已經不能像原來那樣討孩子歡心。

顧若沐笑笑,你們這些孩子太挑剔。她繼續說下去,講到文革時顧錦因為原先在詩社過激的詞句被捕,迫害致死,母親李蘭一場大病,沒撐得過來,死了。顧若沐決定下鄉,卻因為顧錦這樣的不良背景遭到拒絕,顧若沐一心離開那個城市,為了表明自己決心和顧錦那樣的腐敗分子脫離關係,甚至換了名字。最後成功搭上火車離開,並且在支援的地方遇見了十青。

她笑笑,眼眸深處藏不住的幸福,說,上天奪走了我的一切後,心有不忍,給了我你爸爸。我都不曉得,當時我讀的大學裏,有這麼一個羞澀的暗戀者,後來竟然跟著我去了同一個地方去做知青。

十青四十出頭的人,已經有微微凸起的啤酒肚,聽了妻子這樣溫柔的話,竟然微微臉紅。

他們回來這個城市後就結了婚,後來生下十天,便專心撫養他長大,以前的三姑六婆之類地親戚也沒有心思再去聯係。顧若沐說,我換了名字,他們大概也不知道我回來了,也沒有來找我,這樣就斷了聯係。

顧若沐將稍顯沉重的過去講得無比輕鬆,許多滋味混雜之後體味到的是幸福,現在的日子簡直是老天心生憐憫。

一個多月後,路之瑤終於打來電話,讓十天帶著那張小書簽去她家跟她兌換禮物,十天當時正在理發店修剪一個月前就該剪的頭發,剪完頭發後他匆匆趕過去,卻隻有路之軒在家。他說,小瑤知道你一時來不了,陪著杜沁沁去超市了。

細碎的頭發落在臉頰上,脖頸間和背上,十天匆匆趕過來,身上出了汗,粘膩膩的,毛發便粘在身上,撣也撣不掉。他穿著一件全麵長袖,碎發全鑽到纖維間隙之間,癢得難受,便拿著路之軒的衣服去洗澡。

鏡麵上一層白蒙蒙的水汽,鏡麵後的影像有些不真實,少年漂亮的臉蛋也因為水汽而迷蒙,不像是現實世界中會有的人物。

十天盡力張開手指摁上去,附在玻璃上細密地水珠迅速彙聚到手腕,頓一下,然後滑下去。冰涼。十天拿開手,留在鏡麵上的手印出奇地幹淨,從那手印裏正好可以看到十天弧度完美的下巴和左臂上的半截傷疤。

脖頸上的勒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到痕跡,而那手臂上的傷疤一次次撕裂過,腐爛過,自已也曾懷疑過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如今卻是真的完全愈合了。到底是已經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總是這樣,傷好了,卻留下了傷疤。

那傷疤突兀地出現在白皙的肌膚上,暗紅泛黑,醜陋不堪,卻頑固地待在那裏,令人發指。

而除去這傷疤的唯一方法就是薰衣草。在死去活來轟轟烈烈後,慢慢平複著心緒,重新期待愛情,每天聞著自己身上的薰衣草精油淡淡的香味,走過大大小小熟悉的陌生的路口,被時間撫摸。然後在轉過某一個曾經路過無數次的路口時,發現疤痕已經消失,隻剩下薰衣草溫暖的味道。

如今有人帶著愛情和薰衣草精油出現在自己麵前,對自己有所期待。這樣的時刻自己要做的,大概就是懷著感激的心情接過那一瓶小小的精油和她的愛情,然後微笑著和她走下去。

十天擰開瓶塞,湊近鼻尖,試探著聞一下精油的味道,然後被盛大的溫柔籠罩著,不自主地挑起嘴角,笑起來。十天用手指沾一點精油,塗在傷口,敏感手指觸摸到粗糙的肌膚,很不舒服。溫柔的氣息穿過檸檬味沐浴露的味道到達鼻尖,十天彎下身子,將路之瑤給她的那一瓶薰衣草精油放到櫃子上,一堆瓶瓶罐罐之間。

路之軒拉開門進來,正好看到十天在觀察他的傷疤。於是走過來,指肚在他的傷疤上撫過一遍,眼裏滿是心疼,“你怎麼總是受傷呢?”

十天笑笑,“又不是女生,身上一兩個傷疤有什麼要緊?”

路之軒突然搭住十天的肩,輕輕碰他右耳上戴的那個銀質獠牙,“疼嗎?”

“隻是有些刺痛。”十天伸手去碰,去被路之軒抓住手。

“別亂動,耳洞有點發炎,我去拿醫藥箱。”他說著走出浴室。

十天擦幹淨鏡子,稍稍用力將獠牙耳釘拔下來,耳釘細細的那一段拉著黏黏的黃色液體一起出來,十天疼得皺眉,找出櫃子裏的化妝棉擦。

路之軒拿著醫藥箱進來,讓他坐在放換洗衣服和盥洗用品的櫃子上,用酒精和棉簽幫他清洗,“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