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故事（1）
十天最後對他的這套金庸全集做了總結，他拌了拌瑤姨做的炸醬麵，嚐了口醃黃瓜，然後說，“你還不如送我武林秘籍呢。”
“對哦。該送葵花寶典，把你練成女人才好呢，才算不浪費了你這張臉。男人長這張這麼漂亮的臉算什麼啊？”木年說得起勁。
路之瑤咀嚼著意大利麵，右手握著銀質的餐叉，金屬質感很好，燈光打在上麵，一條光暈。她慢悠悠的咀嚼意大利麵的同時看了一眼木年。
徐朗瞟了一眼她的餐叉，決心換個話題，“為什麼今天全是麵哦？”
“為什麼不但全是麵，我的還是陽春麵？”路之軒憤憤。
徐朗給了十天一本小冊子，厚厚的一本全是十天的照片，從最後一頁開始快速地翻，出現了十天走過整條長安路的動態場景。他是什麼時候跟蹤並且拍下來，十天也不知道，倒是覺得驚奇。路之瑤給了十天一張很精致的書簽，上麵用鋼筆畫著十天坐在花紋繁複的椅子上左手支著太陽穴，她說這是票券，要用來換比賈斯汀的CD好很多倍的生日禮物。
第二天路之軒拉著十天去了首飾店，讓十天在右耳打了洞，然後給了拿出了兩個同款以蝙蝠為主題的銀質耳釘，說是兄弟徽章，放一個在十天手心。幾天之後他們戴著耳釘出現在學校，被木年發現，木年生氣兄弟徽章沒有他的份，跑去和路之軒鬧，結果路之軒改口說那是十天的生日禮物。木年一生氣拉著十天又在右耳打了個洞，戴上了以獠牙為主題的銀質耳釘。他說，這是吸血鬼的獠牙，是你蝙蝠的進化版。
那時候天氣還沒有轉暖，陽光卻像發了瘋般燦爛，天空看上去幾乎透明，上課的時候若是微微開點窗，便有柳絮三三兩兩跑進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因為她分了神，同學故意開了窗讓它們進來，偶爾在老師板書的時候捉一個，握在手心，慢慢積蓄，直到手心有了軟軟的一團。樓梯口的角落裏總能看到一大團的柳絮，中間一個漩渦，隨著風在角落裏旋轉著，已經染上塵埃，灰不溜秋。看到那一團團灰灰的東西的時候總會覺得失望，負責衛生的阿姨一股腦把它們丟盡了垃圾桶，可是隻是片刻，它們又積蓄而撞大，接著一刻也不停歇地變得更髒。
其實幾乎說是滿城飄絮，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爾會被小團白白的東西撞到臉頰，被撞人仿佛被輕輕親了一口，身心愉悅。隨之而來的是整個教室每一個角落裏那一團團灰灰的讓人失望的東西，被人一遍又一遍丟進垃圾桶，卻像是不會結束。
五月的的時候，陽光開始真正傳遞熱量，各個小巷裏不斷有老式太陽能的水管爆裂。機緣巧合的時候，抬起頭來可以看到屋頂某個角落突然噴射出來的水柱，在空氣裏劃過弧度，陽光經過投射反射，再落入觀看者的眼裏便是色彩殘缺的彩虹。
香樟樹的葉子這個季節時顏色非常雜，墨綠嫩綠和泛紅的屎黃混雜在一起，正處於交替的時刻。草地上零星種的幾棵楓樹不曉得是什麼樹種，這時候開始紅了楓葉。這兩天下了大雨，小花園的池塘裏水溢出來，睡蓮被花盆拉著沉在水底，枝葉盡力卻向上伸展著，近乎與根部脫離。有人說踩到了金色的鯉魚，聲音裏飽含驚喜。
顧若沐五月初的時候帶著全家去了林伯的村莊，她撥開枯黃的蘆葦花找到了那個字體堅韌有力的石碑，石碑上沒有寫太多，幾乎說隻有顧錦的名字，顧若沐卻確定那是她的父親的墳墓。
她說，這個墳墓出現在這個村莊，由林伯照料，那就不會錯。
顧若沐沒說要把顧錦的墳墓搬回去和母親合葬或者怎樣，隻是在坐在那個池塘邊，在那裏呆了半天，傍晚的時候她留下一束白菊花回到林伯現在住小磚房，眼睛紅紅的，肯定是哭過。林伯仿佛跟她熟識，喚她媛媛。
十天合乎情理地猜測說，外公和路爺爺的關係很好吧？
顧若沐看著他，遲疑了一下，回答說，恩，仿佛親兄弟。
十青輕輕擁她入懷，算是安撫，然後帶她回家。
顧若沐有史以來第一次詳盡地跟十天講她的過去，她說祖父是中農，讓顧錦受了很不錯的教育，顧錦本身運氣好，又夠努力，進入了勘探隊。顧錦跟隨勘探隊來到這個村莊，遇見了路林，加入了路林的詩社，那時候幾乎每晚都來，一群年輕新鮮的人聚集一起作詩。直到等到顧若沐出生，顧錦便常常帶著他來拜訪路叔叔，偶爾還會有原先詩社的人聚集在一起交流心得，顧若沐那時候叫顧媛，常常和林伯一起坐在那裏聽他們談話，那時候林伯的口袋就像是百寶箱，總是有糖果啊什錦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