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緩緩就把歐陽超的意思給吳暇說了。吳暇當時就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在花店裏走來走去,說:緩姐,你說,安排他們見麵是選一家咖啡廳呢,還是選一家飯店?咖啡廳有情調,飯店呢,感覺正式一點。緩緩擦著花架上的灰塵,說:又不是你去相親,你可夠操心的。吳暇說:我表妹我當然得為她多考慮著點。緩緩說:那你拿主意好了。吳暇說:那就選飯店吧。緩緩說:行,你選好時間地點,我來跟老板說。吳暇說:就明天晚上,在帝苑飯店。緩緩笑說:行,今天我見到老板了就給他說,要不,你說還直接一些,這要是說成了,你和老板就成了親戚了,我還得我仰仗你呢。吳暇惦量自己跟老板關係還差著一層,笑說:還是你說吧,做好事做到底,我們可是說好了的,你做男方的媒人,我做女方的媒人。
一整天都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從店裏的玻璃門往外看去,遠處灰蒙蒙的建築,近處道旁幾株無精打采的樟樹,給人一種陰冷潮濕的感覺。路上行人也是匆匆而過。一上午,緩緩和吳暇給紮了兩輛婚車的彩車,賣出兩捧新婚玫瑰,下午隻有零星幾個客人,在這樣旺季這樣地段,這樣的生意算是差了。緩緩在電腦裏放了音樂聽。吳暇坐在工作台前,手撐了下巴,說:今天生意這樣差,提成就少,真沒勁。緩緩說:生意好時,你又抱怨累,生意差又擔心提成少,這生意是一天一天的,心態放平和些。眼看著快到打烊了,緩緩拿了手機說:看來今天老板不會來了,我給老板打個電話,說一下明晚的相親。吳暇來了精神,說:對,對,這可是正事,老板也三十好幾了,一點都不著急這婚姻大事,要是換了別人早就催著相親見麵了,還要別人提點著安排?緩姐,你說有錢人是不是就喜歡輕視人?緩緩忙說:不是,不是,超哥這人我了解,他不是那種人。緩緩忙打電話,電話通了,緩緩說了說當天店裏的生意,歐陽超隻嗯嗯了兩聲。緩緩又說明晚上相親的事。歐陽超在電話裏沉默了會兒,用一種厭倦的口氣說:我有些累了,你看著給安排吧。緩緩說:那說好了,明天晚上八點半,帝苑酒店見麵。
緩緩看著吳暇:都說好了,明天晚上八點半,帝苑酒店,這回你放心了吧?吳暇說:切,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好像我表妹嫁不出去似的。緩緩搖頭笑笑,心想:不是你趕著人家說親麼?
晚上下班時,天上飄起了雪花,開始時,一星半點的,過了一頓飯工夫,竟拉棉扯絮地下了起來。緩緩索性和朵朵步行回家,小女孩在下雪的夜裏顯得特別開心,特別快樂,一邊在風雪裏往前跑,一邊拿手接了飄落的雪花放到鼻子下麵去聞,仿佛聞到了雪的清香。兩人到樓下,抖落棉衣上,帽子上的積雪,這一路行來,不但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暖和些了。
鑰匙插進門鎖裏,緩緩覺得不對勁,明明早上她鎖門時把鑰匙轉了兩圈,難道忘了?打開門,開燈,客廳裏赫然放著春風的行李箱子。緩緩來到臥室,打開房間的燈,春風捂在厚厚的棉被子裏看手機。緩緩問:你什麼時候到家的?回來之前怎麼不打個電話?緩緩又想,他自來回家從不打電話,也不是頭次了。春風說:下午三點到的。緩緩說:吃過晚飯了麼?春風說:吃的泡麵。緩緩說:你可以去媽那裏吃飯呀。春風說:太冷,懶得去。朵朵看到爸爸回來了,高興得不得了,首先看爸爸有沒有帶什麼好吃的,桌上隻有兩盒泡麵和一顆蘋果,雖然有些失望,但絲毫不影響她的高興勁兒,圍在床邊和春風說這說那。
緩緩燒了熱水洗臉泡腳,春風捂在被窩裏說:多燒些熱水,我也泡泡腳,腳像在冰窟裏一樣。
一夜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