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趕長途的路,這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說是見著兔子狐狸不能說出來,不然要往路上灑錢,大兔子大狐狸撒大錢,小兔子小狐狸撒小錢。這撒的錢卻是心疼不得的,因為這錢,又叫買命錢。
趙全安雖說是老司機,但定力這東西不是長途開久了就能有的,所以車上四人都是輪流在副駕,要是趙全安困了就和他嘮兩句嗑。
雖說是開車還是少和司機聊天,影響司機判斷力,可這一道道的路看久了,說困就困,攔不住。
這天是過傳說中的九十九道彎,也說是七十二道彎。剛好是早上六點左右,天剛剛蒙蒙亮,我和老金頭換了班,坐在副駕上四處張望。
樹影刷刷的往後竄,我瞧著前頭一個小黃色的身影,問了一句:“那狐狸咋是站著的?”
趙全安一愣,瞪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他開著車,恐怕是要揍我了:“身上有錢沒?”
我點點頭。
“下去扔錢去,剛才是隻大的,丟六百。”他一腳刹車踩在路邊,一手撐方向盤,一邊看著我。
“嗯?為啥?”
“這是買命錢,別問了,扔去!”他怒喝了一句,老金頭從後頭慢慢醒了過來,聽我倆的談話,猜出了個一二:“揚子,扔去吧,別問了。”
老金頭都發話了,無奈之下,我下了車,從錢包裏掏出六百放在路邊。
老金頭見我扔完了,喊了一聲:“別看了,上車,趕緊走!”
我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紅紅的幾張rmb,坐上了車。
車又開始發動了,可這方向卻左彎右拐的飄著,我丟了錢,這下也沒個好臉:“你鬧騰啥呢?”
“不、不是我。”趙全安心裏一涼,又是一腳刹在了路邊:“完了,是狐仙趕路。”
“狐仙趕路?”
“狐仙趕路!!”
我和老金頭異口同聲道,不過他的語氣較我而言,要驚恐那麼一些。
“你忌諱都觸完了,我就明著和你說吧。”趙全安歎了口氣:“老子開車這麼些年,第一次見你這種傻子。趕長途連規矩的不打聽打聽。”
我這一下聽蒙了,問道:“什麼?”
“狐仙趕路說的是狐狸快升仙了,但壽命不夠,就站在路邊借命。誰要看見它,喊了狐狸,這就算是答應把命借他了,你撒多少錢都沒用。”趙全安歎了一句:“也是你運氣不好,狐仙趕路這東西萬年難一遇,平常別人遇見的也就是小打小鬧,給點錢就過去了。”
錢倩哲和阮如安坐在後麵,阮如安接了一句:“他上來了。”
我後背突的涼了一下,一團東西竄到了我的後背,咯吱作響。
我一扭頭,見者一個半邊腐爛的狐狸站在我的肩膀,身上一陣腐氣。
老金頭見這狐狸不少地方已經爛的見了骨,才放下心來:“蛇尾,分山掘子甲帶沒?”
阮如安聞言,把先前一直放在腿邊的盒子拿了出來,盒子微微的動了幾下。
我和狐狸對視著,不敢輕舉妄動,就見一隻灰漆漆的東西竄了上來一口叼住狐狸的脖頸肉。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一隻穿山甲,但和其他穿山甲不太一樣的是,這隻穿山甲是一般穿山甲的一半大小,渾身黑金色。且爪子十分尖利,一抓下去就將狐狸的後頸穿出來一個洞。
狐狸哀嚎了一聲,就地翻滾了幾下,失了動靜。
我以為這就完了,就見車晃動了幾下,一夥黃狐狸鑽到了車下,密密麻麻的,竟然活生生把車抬了起來,伴隨著幾聲藏歌搖搖晃晃的鑽進了林子裏。
半腐狐狸在一聲聲藏歌下,站了起來,抖開身上不停撲咬的穿山甲哀鳴了一聲。
順著這聲哀鳴,周圍的驚傳來了不少尖厲的笑聲。
寧聽鬼哭,莫聞鬼笑。
這笑聲一聲接著一聲,窗外的玻璃平白出現了一些白色的掌紋,車門晃動著,漸漸有了打開的跡象。
阮如安急忙半蹲著把自己的穿山甲收進了包裏,把後麵的行李一個一個的丟給我們:“我數三二一,咱就跳!”
“三”
“二”
“一”
幾人倉皇的跳下了車,趙全安自己沒什麼行李,飛快的竄到了老金頭身旁。我翻下車就地打了個滾,抬頭就見不斷遠去的車探出了一個腦袋。黑色的頭發飛揚著,露出中間的臉,空洞的眼眶像是在直愣愣的看著我一樣,突的咧嘴一笑,一隻森白的手從口中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