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難道沙陀國人也打過來了?”
謙益“噗哧”一笑,“傻丫頭,隻有戰事才叫有事?”他說著,眸光忽然偏向我身後的紅桌,先我一步抓過了我尚未繡完的香囊。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搖頭苦笑道,“丫頭,這是你繡的?”
我見已藏無可藏,隻好堆出滿臉的笑道,“呃,還沒有繡完,等繡完之後,你就能看明白了。”
“你確定?”謙益不敢認同的疑笑,“我也不猜了,丫頭直接告訴我,這是何草?”
草?我瞪大了美目轉而訕笑道,“你不覺得……它,其實……是一朵……花?”
“花?”謙益大笑起來,“好,權當它是一朵花,那你告訴為夫,它是何花?”
“它是……”我仰頭要說,卻看到謙益揶揄的表情,眼半眯嘟了嘴,搶過香囊不再說話。
“生氣了?”謙益從身後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呼氣道,“丫頭,你繡什麼,為夫都喜歡。”謙益停了一瞬,忽然忍笑補充道,“難得譽滿帝都的才女也有一樣是做不好的。”
“這……就好笑了?”我故作冷聲掩飾窘態,“術業有專攻,人家女紅不好也不是多丟臉的事……”
“是,”謙益放柔了聲音,“是一點兒也不丟臉。可是丫頭,你很熱麼?臉這麼紅?”
“啊?沒……有,是,很熱……”我囁囁道,抬頭撞進謙益含笑的眼眸,便呆住了。他深暗的眸色仿佛有無窮的魔力,吸引我的心,步步淪陷。
“丫頭……”謙益低低喚我,“你真香……”
我甩頭應了聲,不自然的轉身問道,“夫君不是說朝堂有事麼?到底是何事?”
謙益聽我相問,倏地變幻了臉色,捏了捏眉頭歎息道,“涁河出現百年未遇的大水,衝毀了堤壩,受災州縣達到數十個,給朝廷出了一大難題。”
“夫君是指為災區撥發救災糧資的事?”涁河就像黃河,是中土的母親河,文明的發源地。涁河每年夏季都會發水,沒想到今年竟出現了百年未遇的洪水。
謙益點頭道,“朝廷正在西南用兵,此時遭逢天災難免加重國庫負擔……”
“還有呢?”我看著謙益的眼,知道肯定還有下文。
“還有,”謙益淡淡苦笑,“父皇命我明日押運三百萬兩贈災銀款前去治理受災州縣。”
隻有三百萬兩?杯水車薪吧。“這是個又苦又難的差事呢。”我的語氣有些艱澀,不忍目睹謙益的表情,想了想接道,“夫君能帶我去麼?我是大夫,該是會有些助益的。”
謙益眼神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丫頭,太辛苦了。外頭比不了王府……”
“我不怕的,隻要有夫君在,去哪兒,我都不覺辛苦。”夫妻本就該同甘共苦的,不是麼?
“丫頭!”謙益猛得抱緊我道,“得妻如你,夫複何求?”
我暈開一笑,貪婪的聞著謙益身上好聞的味道,有些迷醉起來。卻不知我的命運從這一刻起已悄悄改變,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改變。
第二日,晨風微露,天亮得很早。雄偉的帝都城門前,迎風站了幾個雄姿偉岸的男子。馬車緩緩前行,那幾個男子的影像便越來越淡,越來越小,直至終是隱沒於視野的極限之處。青王,辰王,羅王……我在心裏默默念誦著,皇家子弟到底還是有人心存兄弟情誼的,刻薄如青王……我搖頭笑了笑。隻是太子,越王,楚王……未到,隱隱似乎已在昭示什麼。
我忽然便興起了一股衝動,衝動的看著謙益,衝動的詢問,“倘若,倘若可以的話,乾坤殿中那把紫玉九龍椅,夫君想坐嗎?”
謙益微愣住,被我大膽的話震了一瞬,並沒直接回答,含笑隱喻道,“丫頭願坐紫金九鳳椅麼?”
我會意了然,閉了閉眼平複心情,其實心裏並不吃驚。
“丫頭鄙視有權欲的人?”謙益淡定問道。
“不會,世上人人都有欲念,或權欲,或財欲,或****。既是如此,誰又有資格去鄙視別人的欲念呢?”生於皇家,會有權欲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吧。權欲麵前,自古幾人能免俗?統一南北的隋文帝楊堅不能,仁納四海的唐太宗李世民亦不能,就連曾經那個小小的武才人身為女子不是也未能免俗麼?
謙益忽笑,“丫頭之言,頗為新奇……”
“夫君,”我打斷謙益的話堅定出聲,“夫君若想坐那把椅子,我定會全力助你。夫君若不願,我亦會永遠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