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麵上慷慨激揚、說的頭頭是道,心中卻是驚懼不已。我這步險棋,行的是先兵後禮,是極易激怒金伯的。稍有差池,日後便再無機會,想要逃出這裏的希望自是沒有了。幸而金伯雖憤怒不已,卻並未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細細觀之,見金伯微有動容,我便又道:“金伯,你認為師父與師兄皆死,才背棄自己的國家投靠樊國,如今師兄既是未死,你亦隻剩他一個親人,為何不放下一切,去尋找師兄,好安享晚年?你若不願,豈不枉費當日我對師兄的一番苦心?”
金伯無話,隻負手望向窗外,眼中滿是道不清的愁緒。
“金伯”,我輕歎一聲,道:“你愛護師兄,我又何嚐不是愛護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又有什麼錯……”
我閉上眼,不再說話,良久,隻聽到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我長舒了口氣,雖是不能肯定金伯會否幫我,但至少他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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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起了綿綿細雨,我本想趁此機會去這別苑的其他地方瞧瞧,或許能找到逃離之法也不一定。
“夕王妃想要去哪?”正待我欲踏出房門時,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自前方緩緩響起,刻意拉長了音調,將我嚇了一跳。抬頭,正是那太子。
我平靜的笑道:“嗬嗬,太子為何如此緊張?我不過是見這雨景甚美,想出來看看罷了。”說著,便作勢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心下卻暗自感慨,白白錯過了一次機會。
“夕王妃好興致!看來王妃與昨日那位熟人相談甚歡?”他有些戲謔的向我說道。
我朝其淡淡一笑,道:“多謝太子關心,我與金伯的確相處甚好。”
“哦?既然如此……”他停下話,雙眸定定的注視著我,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隨從道:“來人,去請金伯!”
“是,太子!”
我被他看得有些慌亂,隻得側過頭望向遠處,也幸而那太子並未再多說什麼,亦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良久,一個身著灰色長衫,步履穩健,麵無表情的老者自遠處走來,正是金伯。待到了跟前,便聽其道:“見過太子。”
“免禮了。金伯,昨日替王妃看得如何?”太子笑著向金伯問道,眼中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叫人猜不透。
金伯亦是麵無表情的道:“回太子,夕王妃已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且中過蠱毒,若是執意將腹中胎兒除去,會有性命之憂。”
我不著痕跡的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震驚,如此看來,金伯是選擇幫我了?
“性命之憂?!真的別無他法了?”太子咬牙切齒的道。
“還有一法”,金伯殘忍一笑,“等孩子出世,再將其殺了送給淩子夕也不遲!”
太子盯著金伯看了許久,我亦是緊張萬分。此人生性多疑、狡詐,城府極深,自然不是幾句空話便可騙過的。金伯倒是一臉坦然,我若不知緣由,隻怕方才就被他給騙過去了。
“哈哈哈!”忽而太子一陣大笑,隨即道:“金伯,你的確夠狠!”
“多謝太子誇獎!”
我自是暗暗鬆了口氣,卻聽那太子向一旁的婢女道:“好好伺候夕王妃,晚膳後送到本太子房中。”
寒意驟生,這淅淅瀝瀝的雨竟是讓我感到了徹骨的涼意。
腳下一陣虛軟,險些跌倒,竟是金伯將我扶了穩住,卻聽其道:“夕王妃小心,若你有什麼差池,叫我們怎麼拿你去與淩子夕談判?!”
忽覺指間一股涼意,低頭看去,不由一驚。待我抬頭看去時,已見太子與金伯一前一後的行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