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襄看他一臉閑定的模樣,筆鋒不動如山,而自己氣息一漲再漲,卻毫無寸功,心底漸漸急躁起來。
“不管你有什麼依仗,是時候結束了!”
他大喝一聲,臉上青筋冒氣,將經脈崩到極致,源源不斷的從墨海大量汲取墨息,輸送到筆端。
此刻,他已經使出了十成功力,全身精氣彌漫,熱氣騰騰,衣袂無風自動,喋喋作響。
一時之間,墨息從墨海中,大量蒸發,傳來陣陣悶鼓之聲。
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丹田之中,如海碗大小的墨海,已經空了一半。
周圍的弟子,看的焦急,都紛紛開始給蔡襄鼓勁打氣,“蔡師兄,加油,再提一分功力,擊潰他。”
蔡襄暗自苦笑,何嚐不想提高墨息,非不想也,實不能也。
他已經將墨息運轉速度,提到最高,墨海表麵幾近沸騰,墨息如水珠般跳動,奇經八脈更是墨息充盈到爆炸,已然無法再增加一絲一毫。
陳文起幽幽地道:“蔡師兄,你可出全力,不必擔心會傷到我。”
蔡襄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你以為老子不想出全力?還是說你小子現在依然遊刃有餘,尚有餘力?
不能啊!
他的墨海明明很小,吐出來的精芒墨息,也纖細無力,但蘊含的力量卻柔韌挺拔,似山崖青鬆,堅韌不倒。
更可怕的是,這小子的墨息貌似無窮無盡,抽之不竭,用之不盡。
簡直是個怪胎。
蔡襄心頭叫苦不迭,苦苦相撐,其中的堅持,無法言喻。
他額頭漸漸彌漫汗滴,臉色潮紅如喝醉酒,腳下本來穩若泰山的平肩步,也出現虛浮之象。
陳文起看了看天上的日頭已然快落山,琢磨著晚上做點什麼吃,最近修煉勤勉,卻旁落了口腹,還有祝枝山等兄弟。
於是他眼瞼一抬,溫言道:“師兄,我要開始了啊。”
蔡襄聽了這話,心中受激,即便再淳遠蘊厚,也出現氣血浮動,雙眼中猛然爬滿了血絲,右手微不可察的一哆嗦,筆端精芒墨息一顫,乍然萎縮,差點斷掉。
他鬱悶之極,“你小子剛才是吃的是開胃菜嗎?真是氣煞我也。”
“不對,他定然也是強弩之末,在激我,不可上當。”他心思再轉,口中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將筆端的白芒牢牢穩住。
蔡襄換了一口氣,墨海再度沸騰,低吼一聲,雙目怒睜,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全身如鋼筋鐵骨,繃直到極限,似千斤硬功拉滿弓弦,所有的勁力訴儲筆端,鋒芒乍亮,如壯漢臂膀之粗豪。
他已透支體力,拚著墨海幹涸的危險,強行噴芒。
周遭空氣如旋風刮過,如龍般的卷風,呼嘯盤旋,刮的周圍之人,急急後退一丈的距離。
弟子們為他喝彩,直到此時,他們才看到對決的精彩之處。
“好!這才有點意思。”
陳文起終於感受到筆端傳來的壓力,澎湃的剛勁,讓他鬥誌醒了過來。
他在兩成的基礎上,加了一成力道。
精芒依然像蔥白般粗細,隻是更加純粹,更加白得耀眼刺目。
眾人都掩目不敢再看,實在是太刺眼了。
“此人的精芒,為何如此精純?”
蔡襄持筆的手漸漸不受控製的抖動起來,他看到那道纖細的白芒,正被一寸一寸,逐步推進侵蝕,無論自己如何激發墨息,依然無法阻擋對方前進的態勢。
這就好像,兩人掰手腕,麵對一個身體瘦弱臂膀如麻杆的人,摁著自己的手,一點點下壓,其中碾壓式的狂暴勁道,讓他突然心生放棄。
太心累了,太無助了。
蔡襄對自己以往墨息深厚的自信,瞬間蕩然無存,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