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間,原來真的是有比骨血親情更重要的東西。
是愛情嗎?
這一刻,我憎恨愛情,憎恨那個為愛情拋棄了所有的女人。
“那麼,優太太,你可以回去了。”我抬起眼注視她,她的眼裏閃著什麼,我疑心會是淚水,但是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這個女人的偽裝。
曾經的所有,我都執著地把它歸為偽裝,作為她攀爬道路上無懈可擊的工具。
多少年後,我才發現,我錯的有多離譜,卻沒有了挽回的餘地。也許,那個結局是我意料之中,卻又超出了情感之外。我終究逃不脫這樣一個劫——它困住了我們所有人。
她顫抖地轉身,我以為終此一生,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不會再有一絲牽掛。
“從此以後不用再給我彙錢,我已經不需要靠任何人來養活我。”她跨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也許我可以認為那是最後的一點不舍,可是,我沒理由留住,“還有軒,不要逼他好嗎?”
有風吹過,像要湮沒我的話,傳達不到她的地方,她久久沒有動靜,我以為她會走掉。
“你最好離奕軒遠遠的,陷得太深對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處。奕軒的父親是不可能同意你們的。”她終於轉身,身影在風火殘燈中飄零,我突然生出一絲莫名的心疼。
還在心疼什麼呢?不過是為她的可,悲罷了。
生生按下心疼的感覺,仰麵直視她。“那麼你呢?你會同意嗎?”我問,有些明知故問。
她猶豫了,看著我的眼睛一點點暗淡,“我是為你們好。”
“你不會。你怕我的出現回大亂你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活,你怕我回來對你糾纏不清,你怕優汾仁會發現我的存在!”
有時候輕描淡寫的語氣其實比尖銳的話語更能讓人痛進心裏吧。譬如眼前這個接近崩潰的女人。
“夠了!”
夠了,她說。
可是,怎麼夠!
她如同受了傷的母獅,想要掩飾自己的受傷,卻不可抑製地顫抖著。脆弱,那麼輕而易舉。“你……永遠都不可能懂我。”
她終於用盡了所有的氣力,頹敗地垂下頭,我看到她瑟瑟發抖的背影在我的視線裏變得模糊,像極多年前那個飄渺虛幻的夢。夢醒夢碎,終發現,一切都真真實實存在過,一如眼前那個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心裏像有什麼在流失,隨著那個背影的走遠,流失逐漸擴大,然後泛濫成災,湮沒我所有的理智。
我終於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那個壓得我窒息的地方。
我享受奔跑時暢快淋漓的感覺,一如現在。
夏日裏的風竟也有了些凜冽的味道,刺喇喇地撲麵而來,臉上的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往複循環,一時沒了終止。我隻有無盡地奔跑,多想跑到世界盡頭,看一眼是否真的有宇宙洪荒,那麼若是我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聽得到那美得令人心碎的風聲,是不是一切都可以有了完美的結局?
凜冽呼嘯的風中,我看到軒那張明媚燦爛的笑臉,他在我麵前總愛這麼笑著,笑得有些沒心沒肺,讓我誤以為那是他的快樂,我所能看到的快樂。那是多久以前了呢?
我記得那是聖誕,18歲的聖誕。
軒收起所有痞痞的笑容坐在我的純白色的小沙發裏,看著我的眼睛裏閃著動人的柔和光芒。他把我擁在懷裏,下巴不停地磨蹭我的頭頂,多年的相伴,我習慣了他的擁抱,卻不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親昵。
我任由他抱著,聽到他說,“沫沫,你長大了……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20歲之後的優奕軒被父親逼著應付生意場上各家的名媛淑女,25歲的聖誕終於在無可忍耐下躲到我的小別墅裏對我說,“沫沫,你長大了……我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的我開始意識到,我真的要遠離軒了,這個陪伴了我多年的軒,可是他那顆傷了的心該怎麼辦?
當我拎著行李走出那棟別墅的時候,我看到他眼裏的受傷,那種心痛的眼神讓冷漠的心一下子軟掉,然後任由他沉著臉把我的行李扔回去。餐桌上,他依舊是那個軒。
可是,一顆完整的心被我撕了一道口子,該怎樣去愈合?
於是我留下了,知道今天,那個女人對我說,“你最好離奕軒遠遠的。”
那是個怎樣的女人,我不懂她,她亦不能懂我。她怎麼能懂軒對我的重要?不懂,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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