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什麼時候停的?雨什麼開始下的?我好像完全沒有了記憶,瞬間的記憶中隻有夜幕中亮得刺眼的燈光以及尖利刺耳的刹車聲。一陣天旋地轉過後我看到了倒在我身邊的南宮木,以及因刹車及時而橫歪在一邊的巨大卡車。
我才恍惚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一場車禍,而我差點喪命在那**之下。
南宮木,救了我?
他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安靜地沒有一點氣息,仿佛可以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
他的安靜卻讓人莫名地心慌。
那開車的司機被南宮木這副模樣嚇壞了,也許我也被嚇得不知所措,因為我不知道此刻我是不是應該靠過去,看看他是否還有呼吸。
“這……這不能怪我,是你們自己衝上來的。我……”那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司機慌了神,膽顫地絮絮叨叨著反讓我覺得厭煩。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們不會找他追究,他也如釋重負,卻還是心有餘悸,“要……要不我送他去醫院看看吧?”
因為我看到他微動的睫毛和起伏的胸膛,以及他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你走吧。”他分明沒事!
司機顫顫驚驚地開著他的大卡車消失了。
仿佛為了驗證一場車禍的結束,雨開始變得淅瀝,細細蒙蒙飄灑著,漫天雨絲裏,我隻靜靜地看著他。
我們在雨夜中僵持。他不起,我便坐著。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他。他的臉盡管在雨夜中,盡管被雨淋得有些狼狽,卻依舊是那麼幹淨柔和,籠罩在西域朦朧中的側臉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暖沫。”
“是木暖冷沫。”
我不禁又想到那日午後的黃昏,他對著我說,“暖沫”。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心裏仿佛暖得要化出淚來,就像寒冰碰上了文火,總有化為流水的一天。
他的側臉很好看,有幾分刀削斧闊的剛毅,偏又帶出幾分柔和。緊抿的薄唇邊溢著抹淡淡淺笑,柔和了整張臉上的堅毅。我始終都覺得他是這般完美的存在。
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摸他的輪廓,卻在我的手剛剛撫上他微微皺起的眉心時被他一把捉住。我有些怔楞,直到看到他嘴角的弧度逐漸放大,我才恍然意識到我好像上當了,盡管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中了他的計。
他幽幽地睜開眼,眸子裏是澄淨的光澤,一如雨後澄清的空氣。
“你……沒事?”語氣裏有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是真的怕他受傷麼,更多在意的是,他是為我而受傷,是過意不去吧。
他咧開嘴笑了,純淨的笑容一如他亮白的牙,看得人心不禁晃動。
“你希望我有事嗎?”我竟覺得在他臉上看到了軒特有的痞痞的笑容。“嗯……好像扭到了腳。”
我看著他皺眉的動作有些好笑。他好像和軒身邊那些紈絝子弟有些不同。他的身上有幹淨、清冽的味道,混合著薄荷的淡淡清香,很容易讓人沉迷其中,我想,有那麼一刻,我是真的醉在其中了。
我盡量輕地扶他起來,避免碰到他的痛處,還是聽到了頭頂傳來的輕微的抽氣聲,心跟著揪了一下,“我弄疼你了嗎?”
抬頭看他,第一次發現我隻夠看到他的肩,我需要抬高了頭才能看到他的眼,那裏麵有戲謔的笑意。
“你騙我。”我甩開他搭在我肩頭的手,他卻踉蹌著退後,我來不及拉住,隻能被他拉著一起倒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除軒以外的人的心跳——真實而溫暖、堅實有力地跳動著,像要隨時隨地會跳出胸口,把人結結實實地包圍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