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閃電般躍過主將和軍師,千戶長縱聲大笑,“西域荒漠寂冷,遙傳殺氣飛揚,何人橫刀立馬,唯我周大將軍!”
日上三竿,時臻燥熱,襲人的熱浪將奔行的人群團團包裹。
汗水擦之不淨,塵煙翻湧不絕,疾奔的人馬汗如雨下。沒日沒夜征戰,晝夜不息轉移,一個個如同夢遊。大白天,視線內並無人影,一路的荊棘林冒出騰騰熱氣,將濕透的衣衫再次蒸幹。幹了濕,濕了幹,兵將不曾發出任何怨言。來了去,去了來,風兒有如躲貓貓一般。緊趕慢趕中,一大片巍峨山嶺出現,遠遠望去,白色石英石的平整岩麵上赫然刻著一幅岩畫。
驚歎陣陣,紛紛勒馬的將士矚目山腰,部分虔誠的獵戶下馬叩拜。全體兵將目不轉睛,居前的耶律迪烈匆匆掃視一眼,回馬稟告,“將軍,我們在山腰發現一處岩畫,畫中有氈房和畜群,也有成人、小孩,男女不一,大約15人左右。”
“古跡吧?應該不會是乃蠻人所為,勞神費力的活他們不會幹,燒殺搶掠何等痛快……”仰望如同人臉的岩畫,小將曬然一笑,“進入山溝,派出多路騎兵,務必確保絕對安全。這幅畫看上去非常古怪,或許為天神所賜,它一定庇佑我們。尋處高地宿營,出入口均設下明暗雙哨,輪番休憩,等候火鳥出現。”
如鳥入青雲,眾將士飛馬奔入,徒步攀上岩壁下方的高地。紮營帳,設置警戒哨,人群有條不紊各自忙碌。主將所在的軍帳朝向東南,儒者緊鄰其右,周圍的大大小小營帳宛如密布蒼穹的繁星,點綴著荒涼的山溝。將所有戰馬趕入山溝深處的稀疏草地,任由其啃食青草,派兩人留守,餘者返回營帳。
詢問過布防和換崗次序,累得不行的年輕小將一頭倒下,沒幾,呼嚕變為抑揚頓挫的鼾聲,隨陣陣清風躍下荒涼的溝底。夕陽落寞,鳥鳴驚心,枯樹昏鴉,野藤荒蕪,一派春已盡,夜猶長,瑟瑟蕭殺更淒涼的景象。佇立帳外,夜不成寐的儒者不時仰望昏暗的天際,一絲嗟歎,幾許擔心隨惟妙惟肖的鳴叫飄上山頂。將士的安危,弟子的生死,艱巨的偵探任務壓得喘不過氣,人愁眉不展。
無言的等待中,一個小黑點穿破夜幕,以高速俯衝的姿態直撲儒者所在的高坡。“啾啾……啾啾……”熱烈的鳥鳴一聲高過一聲,影飄逸,聲悅耳。倏忽間,肩負重任的火兒飛臨高坡,不住左右盤旋,尋找合適的落腳地。看準伸出的手掌,躍身而下,蹦蹦跳跳於掌間,鳥喙不時摩擦大拇指,以示久別重逢之歡欣。
解下密函,儒者欣喜若狂,“火兒,不枉我辛苦教你一場,能輾轉於預定的會合地,真乃神鳥一隻……”輕撫色彩豔麗的羽毛,暗暗發力,示意上肩部。掏火鐮,點燃火絨,借助搖曳的火光仔細查看密函。神色不停變化,一會欣喜,一會擔憂,一會幽幽歎氣。
飛上左肩,頗通靈性的火兒探頭探腦窺望軍帳,嘰嘰喳喳的鳴叫仿佛在詢問,“主人,那名年輕男子到哪去了?您殫精竭慮,時常忘記喂食,他可不一樣……”
輕手輕腳折回,在軍帳外躊躇少許,最終叫醒睡意朦朧的主將,“駙馬爺,駙馬爺,火兒帶來密函,您醒醒……”
翻身而起,奔出帳外,稀裏糊塗的小將正欲下令迎戰。等看清目不轉睛盯視自己的小鳥,喜不自禁伸出手掌,“火兒,來,我倆親熱親熱,來嘛……”很快醒悟,“仙師,給我瓷瓶,先喂食火兒,以示獎勵!”
倒蜜汁,任由火兒啄食,掌心傳來的癢癢感覺令小將發笑,“小心,別嗆著,沒人跟你搶……”偷空詢問,“仙師,密函上如何說?”
左右窺探一番,謹慎的儒者努努嘴,奔入軍帳。緊隨其後,周文龍不忘安撫受驚的小鳥,“火兒,別怕,一路辛勞,你也進帳歇一歇。乖,隻要我在,無人能傷害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