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當即暈了過去。
李勤武讓人將管家抬去休息,一邊扶起蘇雪鴻。蘇雪鴻見他仍是一身朝服,便問他什麼時候回東疆。李勤武垂下眼睛,“快了。”
蘇雪鴻停了下來,“你怎麼了?”
李勤武沉默了一下,才說了聲“沒什麼”。
蘇雪鴻摸著下巴笑了笑,突然拉起李勤武的手跑了起來,“上次給你的東西,你還沒看吧?”
李勤武愣愣看著兩人相扣的十指,一時反應不過來,隻是跟著蘇雪鴻的腳步跑。等到兩人停下來,他才發現兩人來的是他的書房。
房頂上傳來輕微的“噠噠”聲。
太不專業了,真想向皇帝推薦風滿樓的人才。
蘇雪鴻拉著李勤武來到書桌跟前,鋪紙,研墨,拿起筆架上的狼毫蘸好墨,向後順勢靠入李勤武懷裏,“將軍,快點教臣妾寫字嘛!”
李勤武覺得整個人都要化成石了,動都動不了。
蘇雪鴻不滿地蹭來蹭去。
李勤武雙臂一攏,右手覆上蘇雪鴻的,啞著聲說:“別再亂動了。”
蘇雪鴻當即就定住了,聲如蚊蚋:“知道了,誰讓你剛才不配合。”隨後又嬌聲大笑,“討厭,將軍不要亂摸啦!”
李勤武:“……”
屋頂“噠噠”的聲音逐漸遠去。
果然是有操守的侍衛,非禮勿視什麼的。
蘇雪鴻一邊偷笑一邊轉動手腕,李勤武看著紙上的眼神慢慢變了。
那是一張弓弩的製作圖,聯想起剛才蘇雪鴻的話,李勤武馬上猜到她是要在這裏將五十連弩圖畫出來。
李勤武原本打算回到東疆再解開羊皮圖紙的秘法,因為在將軍府裏的眼線雖然不高明,但也是無處不在,小心為上,他不想因為一時心急而暴露了。
但他也真的很想看。
蘇雪鴻,蘇雪鴻……
李勤武閉了閉眼,懷中女子發上的皂香縈繞鼻尖,仿佛化成了一道羽毛,一下一下地撩著他的心尖。
橫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蘇雪鴻不由得筆下一頓,微微側過臉,兩人的呼吸頓時糾纏到了一起。
李勤武睜開眼。
四目相對。
蘇雪鴻睫毛一顫,雙唇微啟,仰著脖子湊近李勤武——
李勤武眸色一深,喉嚨發緊,微微低下了頭——
“你再用點力,我的肋骨就要斷了。”
“……”
李勤武突然有種再用點力的衝動。
“你們在幹什麼?!”
太糟心了。李勤武看著書房外怒氣衝衝的宮裝少女,感到腦仁在突突突地跳得歡騰。
蘇雪鴻眼明手快地將紙撕得粉碎。
宮裝少女風一樣衝了進來,李勤武拉著蘇雪鴻跪下行禮,“末將拜見長清公主。”
長清公主長袖一揮,“平身。”
蘇雪鴻正要起來,卻聽到長清公主冷笑一聲,“本宮叫你起來了嗎?”
李勤武臉色一冷,“公主!”
蘇雪鴻忍不住抬頭看了長清公主一眼,長清公主怒氣更甚,“無禮賤婢,竟敢直視本宮!”
有病吧。蘇雪鴻隻得再次低下頭,然後感到眼前一暗,是李勤武擋在她前麵,“殿下貴為大周公主,理應留在宮中,私自外出,若發生什麼意外,末將擔當不起。”
“李勤武,”長清公主一字一頓,十分霸氣,“本宮說過,你是本宮看上的人,任何人都不許動。”
我嘞個去,太不含蓄了!蘇雪鴻聽得津津有味。
李勤武氣勢不弱,聲音毫無起伏,“末將也在陛下和百官麵前立過誓,在大周一統天下之前,不會娶妻。”
所以說她攙和到了怎樣一段愛恨情仇裏麵啊……蘇雪鴻正分析著,忽然聽到長清公主讓她滾。她揉了揉膝蓋,一雙手扶著她的肩助她起身。
長清公主目光如箭,蘇雪鴻覺得自己變成了篩子,李勤武仿佛毫無知覺,扶了她起身後又幫她拍了拍膝上的塵土,“別怕,在將軍府,沒有人能夠傷害你。去玩吧!”
六
“難怪你家將軍一把年紀了都還沒娶親,原來是這樣。”
“是啊,我家將軍很可憐的……咦,不對,將軍才二十五啊。”
“你爹二十五的時候,你都會打醬油了吧?”
“哎,也是。”
驃騎將軍府的廚房裏,蘇雪鴻和段正窩在灶底旁嗑瓜子。原本他們還邀請了梁輕帆,但軍師大人以“君子遠庖廚”為由拒絕了。
“你說大周皇室是不是都特別喜歡搶人,”蘇雪鴻吐了吐瓜子皮,“皇帝這樣,皇帝他妹也這樣。”
說起這對奇葩兄妹,段正也是十分激動,“兩國交戰竟是因為一個女子,著實兒戲!那個長清公主也是,將軍九代單傳,原本和舒家小姐指腹為婚,可惜舒家被流放,婚事就告吹了。其他家的小姐以為有機會吧,公主卻纏上了將軍,害得將軍發了那樣的誓。哎,公主這麼驕橫跋扈,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啊。”
尋常百姓的女子配不上他家將軍,官宦家的又不敢得罪公主,將軍竟然就這麼一直單著,還要受著窩囊氣,像府中那些垃圾眼線,即便是他和蘇姑娘也能隨便甩掉,但將軍武功了得卻隻能接受監視。段正越想越氣,“蘇姑娘,我和兄弟們都看好你!”
蘇雪鴻嗑瓜子的動作頓了頓,“多謝鼓勵,原來在你們心目中我比‘是個男人都受不了的女人’要好一些。”
段正:“……”話這麼說好像沒有錯,但為什麼總感覺不太對?
時間在兩人就驃騎將軍的推銷與反推銷問題中度過……
到了做飯時刻,兩人將廚房還給廚師,來到前廳才發現府內一片忙碌。李勤武坐在桌子旁,臉色十分不好看,看到蘇雪鴻和段正一起走進來,臉色就更黑了,“我看你是近衛隊長做得太久不想做了,竟然一個下午不見人影。”
其實按照往日,返京便是自由活動時間,隻要不惹事,李勤武也不對屬下進行幹涉,段正之前還就這一點向蘇雪鴻大讚他家將軍是好上司,沒想到如此快就被打臉。段正馬上單膝跪下,“屬下知錯。”
“其實……”蘇雪鴻剛想幫口,李勤武瞥了她一眼,聲音冷得要掉冰碴:“杖責二十,回東疆後領罰。”
“是。”
“東疆八百裏加急送來的戰報,東吳正式宣戰,陛下命我們馬上回東疆。一刻鍾內收拾妥當,門前集合,準備出發。”李勤武站起身,問蘇雪鴻說,“會騎馬嗎?”
蘇雪鴻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李勤武不再說話,一身煞氣地往外走。蘇雪鴻舒了口氣,“段兄弟,你家將軍怎麼回事啊?”
段正苦著臉爬起來,“你不要跟我說話了,不然就不隻二十杖了。”
蘇雪鴻:“……”
李勤武一行人是輕騎返京,行伍的習慣讓他們快速就進入了準備出發狀態。蘇雪鴻跨上管家為她備好的包袱,在五十騎中空出的一匹紅馬邊翻身而上。
李勤武揚手揮鞭,“出發——”
輕騎團絕塵而去,瞬間將蘇雪鴻的紅馬甩開到十幾丈之外。
這姑娘是在遛馬吧。眾人想。
李勤武急轉馬頭,奔到蘇雪鴻跟前,蘇雪鴻一臉尷尬,“我真會的,隻是……”
李勤武打斷她,朝她伸出手,不容反對:“過來。”
於是蘇雪鴻默默地將手放到李勤武掌上,李勤武將她拉到自己跟前,解下披風將她裹了個嚴實,“困了就睡一下。”
“其實,”蘇雪鴻鼓起勇氣提醒他還沒吃飯的事實,“我餓了。”
“忍著。”
“……”
七
大周東疆與東吳隻一江之隔,是李勤武的勢力範圍。這裏兵多民少,軍隊屯田種地,自給自足,為了防止混入奸細,連軍中做飯的都是士兵們輪流做,雖不至於難吃,但也好吃不到哪裏去。
因此,蘇雪鴻做的小點心特別受將士們歡迎。
級別高點的將領們都知道她是蘇晉陽之女,加上五十連弩已經秘密製作出來,所以對她也很是敬重。而級別低的士卒,很多都目睹了他們的李將軍歸來那一幕——
日夜趕路,踏著第一縷晨光而至,那個有著戰神稱號的男人黑袍銀甲,一臉掩不住的疲憊,但看向下屬的目光依然冷峻嚴肅,唯獨低頭看向懷中熟睡的人時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溫柔,下馬的動作利落無聲。
所謂鐵血柔情,不過如此。
盡管李勤武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但軍中上下都仿佛知道了什麼。
“蘇姑娘,又來給將軍送吃的啦?”
蘇雪鴻挽著食盒,熟門熟路地在營帳之間穿梭,一路跟士兵們打招呼,來到帥賬前,守在帳門前的近衛連通報都不需要,就直接放了她進去。
李勤武正站在地圖前與幾個將領商討戰策,副將看到蘇雪鴻,朗聲一笑,“你看我們幾個在這裏爭了半天,不如也聽一下蘇姑娘的意見?”
蘇雪鴻掃了一眼地圖上分布的各色小旗,微微一笑,“李將軍說的都是對的。”
眾人紛紛起哄,其中一人還擠眉弄眼地說,“我讀的書少,有個詞怎麼說來著,什麼唱什麼隨。”
李勤武瞥了那人一眼,“書讀得少有什麼好得意的。”
蘇雪鴻咳了一聲,打開食盒,“今天做的是肉包子,大家快趁熱試試。”
眾人一擁而上,飛快地撕下包子底下那層薄紙,狼吞虎咽起來。李勤武皺了皺眉,對蘇雪鴻說:“你不必每天做點心帶過來,給他們吃也是牛嚼牡丹。”
“將軍!”有人不滿地叫了起來,“那幫兔崽子做的東西怎能與蘇姑娘的相比。”
“就是!再說了,蘇姑娘是特意給將軍你送過來的,我們這是沾了將軍的光才吃上的!”
蘇雪鴻抿唇笑了笑,看著李勤武道:“好吧,你要是真不喜歡,那我不來就是。”
“自然是……”李勤武默了默,“喜歡的。”
蘇雪鴻樂了,“那我明天還來。”
李勤武點了點頭,“點心不用做多,一人份就好,太多你會累。”
眾人:“……”將軍,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還有個詞叫獨食難肥啊!
不一會兒,眾人就將包子分食萬,蘇雪鴻收拾好空食盒,李勤武將她送至營外,“路上小心。”
蘇雪鴻眼睛轉了轉,眼巴巴地看著他,“要不你送我回去?”
李勤武怔了怔。蘇雪鴻看著他沉默半天不吭聲,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好啦,開玩笑而已,不必當真。我先走了。”
李勤武看著她要轉身離開,忽然伸手拉住她。
蘇雪鴻疑惑地回過頭,一塊半舊的護心鏡被塞入掌心中,帶著仍未散去的溫熱。
“從我十五歲開始參軍起,這塊護心鏡就一直跟著我。”李勤武道,“身為主帥,我不能離開這裏,我把它送給你,這樣可以嗎?”
可以?不可以?她應該怎麼回答?蘇雪鴻冷汗都要流下來了,“我真的隻是開玩笑!那個,我先走了不用送別客氣!”
“我從來不開玩笑。”李勤武固執地拉著她不讓走,“戴上了再走。”
蘇雪鴻臉紅耳熱地將護心鏡戴好。
李勤武輕輕一笑,可惜蘇雪鴻低著頭沒看見,“好了,回去吧。”
蘇雪鴻提著食盒轉身跑掉了。
府裏的下人一見她回來,馬上接過食盒,打開看了看,裏麵隻剩下一堆從包子底撕下的一堆薄紙,不由得讚道:“姑娘的廚藝真是好,那麼多的包子,將軍都吃完了,奴婢去把食盒洗幹淨。”
蘇雪鴻一邊道了聲“有勞”一邊飛奔著回房。
八
五天後,大周與東吳正式開戰。東疆營地,非軍中人,任何人等不得進出。
蘇雪鴻望著火光衝天的白水江上空發呆。段正奉命保護蘇雪鴻,見她一聲不吭,便安慰道:“放心,將軍從未戰敗。”
蘇雪鴻回過神,扯了扯嘴角,眼中卻毫無笑意,“我知道。”
段正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再過了三天,捷報傳來,蘇雪鴻馬上朝營地掠去。段正在後麵落下一大截,心想不得了,這姑娘輕功比他好那麼多。他一邊慚愧一邊又安慰自己,他武功比她好,然後又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跟她交過手……
白水江邊到處都是火燒過的痕跡。蘇雪鴻扶著一顆光禿禿的樹幹喘氣,段正早就被她甩得不見蹤影。她放眼看去,很快就找到了那襲黑衣銀甲的身影。
蘇雪鴻深呼吸一下,慢慢朝他走去。
贏了。終於贏了。她曾經很擔心自己會拖李勤武後腿,雖然照理來說這個擔心毫無根據,但她就是心神不寧。
幸好最後還是贏了。
蘇雪鴻慢慢露出笑容……
李勤武正在指揮手下圍捕剩下的敵軍,對方仍在負隅頑抗,他側身避開又一輪暗箭,卻忽然聽到後麵有人在喊蘇姑娘。他回過頭,看到那一支剛被他躲過的箭正中蘇雪鴻心口,帶著強大衝力撞得她向後踉蹌了兩步,直到跌坐在地。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李勤武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跟前,目眥欲裂。
他剛才為什麼要躲開?他明明能將那些箭都截下來!
“雪鴻。”李勤武輕輕地抱起蘇雪鴻的肩頭,“蘇雪鴻,不要睡。”
“可是,好疼啊,”蘇雪鴻靠在李勤武懷裏,蒼白的臉皺成一團,“要不你說點什麼……”
蘇雪鴻的聲音越來越低,李勤武連忙拍了拍她的臉,“你想聽什麼?你想聽什麼我都告訴你!睜開眼,睜開眼好不好?”
“別打臉。”蘇雪鴻細細地喘了喘,努力張開眼,睫毛顫得仿佛一雙振翅的黑蝶,“李將軍,你要贏啦,很快就會迎娶長清公主吧,先恭喜了,可惜來不及送你禮物……”
“我不會娶其他人的,”李勤武低吼,“我隻喜歡你,我……”
李勤武忽然說不下去了,他看見蘇雪鴻忽一下子睜開眼,眸裏盛滿了笑意,然後把箭拔掉,從懷裏拿出一塊破碎了的護心鏡。
下一刻,蘇雪鴻就被扔下了。
“哎呦,咳,別害羞嘛哈哈哈……”
李勤武低頭猛走,身後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
他停住,深呼吸一口氣。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耍他,但他心甘情願。她沒事,真是太好了。
李勤武慢慢轉回身,然後瞳孔猛地一縮。
蘇雪鴻捂著嘴,幾股刺眼的紅色從白皙的指縫中滲出。
李勤武邁出一步,卻發現腿腳彷如千斤,怎麼也提不起來。
蘇雪鴻放下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一臉迷茫地抬起頭看著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噴出一大口血出來,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不——
九
近日李家軍上下愁雲慘淡。
李勤武已經好幾天不曾合眼,蘇雪鴻醒來時看到他眼下兩道烏青,胡子拉碴,一點都不威風。
李勤武定定地看著蘇雪鴻,蘇雪鴻動了動,發現力氣很是不濟,於是朝李勤武笑了笑,“看傻了?還不過來扶我一下?”
於是李勤武站起來,走到床邊,坐到蘇雪鴻身邊,慢慢將她扶了起來。
“你昏迷的第三天,我找到了蘇先生。”
蘇雪鴻身體一僵。
“當年,蘇先生的夫人一心想要個女兒,不料生出來的是個兒子,蘇夫人固執地給他穿上了女嬰的衣服,所以當年所有人都以為蘇氏夫婦得了個女兒。那麼,”李勤武捏住懷中女子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你到底是誰?”
見她不做聲,李勤武冷冷地笑了笑,“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李家軍對東吳的戰策,是不是?什麼交易,什麼被高官子弟糾纏,都是為了接近我,博取我的信任,是不是!”
“蘇雪鴻”閉了閉眼:“是。”
“其實你會騎馬的,是不是?還有……”
“還有我每天去給你們送點心是為了看你們的作戰圖,”“蘇雪鴻”輕聲地接了下去,“然後回到府裏就將圖紙畫下來,墨裏加了風滿樓特製的藥水,變成無色透明,畫完後將圖紙裁成小片,粘在每天做的包子下麵。李家軍習慣很好,每次你們吃完都會把紙片扔回食盒裏,不管是營裏還是府裏都有固定的倒垃圾的地方,這樣圖紙就傳了出去,你們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事實上,如果不是你們找到蘇晉陽,你也會繼續將我當作蘇雪鴻。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原來是風滿樓。”李勤武忽然輕笑,“我也略有聽聞。你是風滿樓天機閣的人對嗎?聽說風滿樓的天機閣負責情報。我還想知道,”李勤武忽然將“蘇雪鴻”狠狠按倒在床上,“你以前去刺探情報的時候,是不是用身體去勾引男人,靠近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將我當成眾多任務對象中的一個?!”
“蘇雪鴻”又驚又怒,“李勤武!”
李勤武猛地咬上了她的唇,細碎的吻一路蔓延到耳邊,聲音很輕,卻帶著深深的惡意,“怎麼?之前靠在我懷裏靠得那麼自然,對這種事情理應很熟悉才對啊。即使沒試過也沒關係,就當是我教你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吧!”
“你……”“蘇雪鴻”喉頭一甜,偏頭咳出一口血,李勤武臉色一變,正要伸手封住她的大穴,有人破門而入,扔出幾顆彈藥,房裏瞬間彌散開濃濃的煙霧。
李勤武下意識就去抓“蘇雪鴻”,可惜有人更快地攔住了他,還有人趁機將“蘇雪鴻”抱走。
一交手,他便知道對方功力不低。
一把男音催促道:“別打了,快走。”
“等等,”“蘇雪鴻”微弱的聲音響起,然後李勤武便感到有什麼破空而來,釘入了床柱上,“李勤武,從今往後,你我兩清。”
兩清?怎麼可能兩清!李勤武正要追那男子,纏住他的人不屑地笑了一下,又加了一把藥,李勤武猝不及防,讓人給跑了。
煙霧散去,李勤武咳嗽著看向床柱,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母親,您的鳳凰佩呢?
——武兒啊,母親把鳳凰佩送給了你的小妻子啦,以後你看見戴著鳳凰佩的姑娘,一定要對她好,知道嗎?
舒寧……她竟然是舒寧!
十
“真氣凝滯,經脈受損,沒有半年不用指望恢複了。”風滿樓藥毒閣內,師柳雲沒好氣地看著藥桶裏的舒寧,“說吧,怎麼回事,你家小徒弟每天扛垃圾,東湊西撿都把圖拚齊帶回來八百年了,為何你還留在東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