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寧往下沉了沉,半張臉都隱在水下,看著師柳雲吐泡泡,一臉無辜。
“……”師柳雲衝上去猛戳著舒寧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跟你說了多少遍,男人沒一個可靠的,玩玩也罷了,認真你就輸了!”
舒寧含糊聲音從水下傳來,師柳雲辨了辨,估摸著她是說“又不是輸不起”,臉色這才稍微好了一點,“哼,也是,皇帝這一招也夠狠的,連我們都找上了,看來是鐵了心要扳倒李家。”師柳雲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緊緊地盯著舒寧的表情,見她還是沒什麼反應,便放心地吩咐她泡上一個時辰,然後便走了。
師柳雲一走,舒寧蹭地從藥浴中站起來,快速穿好衣服回到天機閣,找到自己的徒弟方榭劈頭就問,“這單生意,買主究竟是誰?”
舒寧的父親是言官,因為當今皇帝並不是先帝嫡長子,繼位便名不正言不順,舒言官公開指責他殺父弑兄,皇帝震怒,要拿舒家開刀,幸好當時已經歸隱的蘇晉陽偷偷返京找人幫忙說情,才免去死罪,但也落了個滿門流放。
是的,她不是定江侯蘇晉陽之女,但那幅製作圖卻是真品,是蘇晉陽送給她母親的。定江侯年輕時愛慕她母親,即便她母親最後選了他父親,定江侯對舒家也是盡力去幫助,就連流放之罪,他也在半路上來了個偷龍轉鳳,讓他們去了江南,從此遠離廟堂之爭。
舒寧當年還小,隻是恰逢有一年李勤武凱旋而歸,她聽著少年英雄那街知巷聞的故事,不由得也心生崇拜,她母親便笑著給她戴上了鳳凰佩。後來她加入了風滿樓,成了天機閣的閣主,接觸到無數千金難買的機密。不久前風滿樓接到一單生意,說是有個土豪的兒子非常崇拜李勤武,想要學習李勤武行軍打仗之法,拜托風滿樓去收集一下資料。其實現在想來,這單生意也是古怪得很,隻是當時是樓主親自對她說的,加上對李勤武這個人也很好奇,於是她便親自去了。
身為天機閣的人,方榭也是探得一手好八卦,自家師父那點事,不說知道得清清楚楚,至少也是摸到了七八分。他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看舒寧,“是、是朝廷的人。師父,東吳佯敗,李勤武中計,李家軍糧草被燒,急退五十裏,朝廷已命另一個武將前去接應……”
不需方榭多說,舒寧已經明白了。皇帝為了壓製李勤武,借風滿樓的手刺探消息,然後將消息漏給東吳,在李勤武敗仗之後,派出早有準備的親皇派軍隊反擊東吳,既保全東疆,又塑造出一個新的英雄將領形象,最重要的是,皇帝有借口削弱李勤武了。
所以,她這是坑了李勤武嗎?李勤武居然沒有在知道真相的一刻掐死她,好大度。舒寧覺得真是太鬧心了。“小榭,我去一趟東疆,別讓你師叔知道。”
方榭一愣,“可是師叔讓我看著你,不讓你出風滿樓。”
舒寧開始翻閣裏的資料,“所以我說不能讓她知道,不然她會抽你。”
方榭:“……”
十一
舒寧還是晚了一步。
彼時大周軍隊在親皇派將領的指揮下贏了東吳,李勤武隨大周軍隊與東吳使者一同返京。舒寧隻得遠遠尾隨在隊伍之後,待天黑後,借著夜色將一個在河邊取水的李家兵打暈,換上他的衣服,混入了軍隊裏。
作為風滿樓天機閣閣主,探子中的頭目,舒寧這一連串動作做得無比順溜,不消片刻連李勤武的帳篷都打聽到了。她捧著一壺水走近帳篷,在守衛開口前出手如電,點住了他們的穴道,然後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帳篷內隻有兩人,正在對弈。一個是李勤武,另一個是中年男子,穿著近衛的衣服,可舒寧見過李勤武的整支近衛隊,卻從未見過他。兩人見到舒寧,俱是一愣,卻是麵生男子先開了口,“好久不見。”
李勤武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舒寧也十分詫異:“我們見過?”
男子微微一笑,“十七年前見過一麵,當時我還抱過你。”
李勤武和舒寧默默地看著他,然後舒寧走到他麵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舒寧拜見蘇先生,多謝蘇先生多年前仗義出手,免舒家一難。”
蘇晉陽笑嗬嗬地扶舒寧起來,“‘蘇先生’多見外,叫我蘇叔叔就好。”
“太拗口。”舒寧不為所動,“我是有爹娘的人,聽說你暗戀我母親多年。”
“其實我也是有妻有兒的人,和你母親是純潔的友誼關係。”蘇晉陽有點傷感,“你跟你母親真像,長得像,挑男人的目光也相似,都喜歡揀些死板貨。哎,說起來,你母親還說自己是來自千年以後的人,說她家鄉的人如何開明,我們這裏如何古板,你說她最後怎麼就選了你父親呢?”
舒寧和李勤武:“……”
蘇晉陽歎了口氣,“你倆好好談談。”說完轉身往外走。
剩下的兩個人四目相對。
舒家出事那年,李勤武十六歲,已經是李家家主,但當時他並沒有出手救舒家。事隔多年,他也忘了當時究竟是什麼心態,有可能出於李家中庸之則,也有可能出於年少輕狂,不想要一個素未謀麵就已經定下來的妻子。總而言之,事實就是舒家李家本該一體,但他沒有出手。之前看到舒寧留下的鳳凰佩時,他不止一次想到,她是不是因為這樣懷恨在心,回來報複他?
蘇晉陽出乎意料地留在李家軍,加上剛才舒寧說蘇晉陽救了舒家,那是不是說明別有內情?那為何之前他找到蘇晉陽時,蘇晉陽不告訴他,她就是舒寧?
“之前害你戰敗,是我不厚道,”舒寧從懷裏拿出幾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字,“這些給你。以後需要什麼情報,也可以找我要,不收錢。”
李勤武看著她,“你說過,我們兩清了,為何還要這樣做?”
“之前是誤會,風滿樓內部原因,不解釋。”舒寧見他不接,隻得放到桌子上,“現在真的是兩清了。”
李勤武拿起桌子上那疊紙,幾下撕得粉碎。
她千裏迢迢冒著被師姐抽的險送過來的資料!舒寧氣結,“李勤武!你知道你剛才撕掉多少銀兩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勤武說,“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怨李家。”
“沒有。”舒寧這話說得發自內心,“蘇晉陽當年救了我們,我們一家在江南逍遙自在,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說實話,我還挺感謝你當時沒有來添亂……抱歉,我的意思是感謝你當年沒有插手,不然我爹現在還是一個小小言官,我們一家還困在鎬京。”
“但是,”李勤武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年我出手了,我們現在就是……”
“夫妻?”舒寧笑了笑,有點自嘲,“別傻了,李勤武,你以為你當年一個毛孩子,會為了我得罪皇帝嗎?你以為我為什麼最後才把鳳凰佩還給你?你不想被指腹為婚的妻子束縛,我也不屑利用這個身份。”
“舒寧,”李勤武上前一步,“我——”
舒寧後退一步,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李勤武,我們已經兩清了。就算你把東西撕掉,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李勤武垂下眼,“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不知道。舒寧也心煩意亂得很,正如她自己所說,舒家和李家互不拖欠,她害他戰敗,但她也在任務中受了重傷,還千裏迢迢來補救,她和他也是恩怨兩消了,但為什麼還是覺得很不高興呢?“我不能久留,先走了,有事需要幫忙的話,飛鴿傳書我。”
舒寧走了,李勤武在發呆。
蘇晉陽慢悠悠地踱了進來,“年輕人,看你的樣子,還沒哄好舒家那小姑娘啊。”
“她說我倆兩清了,然後就走了。”
“哦,她怎麼連說話都像她母親。”
李勤武慢慢抬起頭,“蘇先生此話何意?”
“兩清兩清,一切歸零。”蘇晉陽微微一笑,“可以從此兩不相交,也可以重新開始。女孩子嘛,總是需要哄的。”
竟然是這樣,李勤武眼中燃起希望。
一句話,怎麼解釋都可以,隻是看你願意怎麼做。蘇晉陽忽然又有些傷感,他這是欠了舒家還是怎麼的,多年前喜歡的女子被搶了,現在還為舒家女兒招攬夫婿,哎……
十二
天機閣每天都有新資料到,盡管方榭會認真整理一遍,但舒寧作為閣主,也需要過目,對內容有個大致了解。最近因為跑了趟東疆,舒寧積下了不少綜卷沒看,隻得連日泡在閣裏趕工,連飯菜都是讓人送到閣裏。
緊趕慢趕了小半個月,總算解決了大部分,舒寧看著分類疊好的資料,心裏特別有成就感。
臨近中午,方榭端著飯走了進來。舒寧揭開湯盅一看,嘴角就抽了,“又是鴿子湯?”
方榭點了點頭,道:“師師叔說,師父眼神不好,鴿子湯明目。”
舒寧無語了,師姐到底要拿李勤武的事情嘲笑她到幾時,敢不敢再幼稚點?她默默地拿起了湯勺,又聽見方榭提醒道:“師父,下午輪到天機閣給青顏閣授課。”
“唔。”舒寧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隨手拿起一張資料,邊吃邊看。
青顏閣,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意,是風滿樓培養人才的地方,由各閣定時授課,待青顏閣弟子學成後,將按其資質分配到各處。
到了未時,舒寧便帶著方榭去青顏閣。
方榭很緊張,因為舒寧要他主講,她旁聽。他知道這是一個考驗,授課要有所側重,還要結合給以往的任務輔助分析等等。其實這些都還好,最怕就是被青顏閣的弟子問倒,那就丟臉了……他還在東想西想,舒寧已經推開了青顏閣的門,他臉色一正,正要跟進去,就看到舒寧飛快地退了出來,還不小心踩了他一腳。
方榭疼得齜牙咧嘴,“師父,怎麼了?”
“有幻覺,一定是開門的方式不對。”舒寧麵無表情地說完,再次推開了門,然後又合上,“讓人把門拆了換道新的。”
方榭無奈地看著她,“師父,你沒看錯,李勤武是在裏麵。”
舒寧目露凶光,“為什麼我不知道?”
方榭幼小的心髒縮了縮,“那可能、可能是因為您還沒看到三月十五日的綜卷?李勤武卸甲歸田的事情在那一卷的第十九張紙上,後續去向在第二十張。”
舒寧捶門,她的資料看到三月十四日!
舒寧這一捶,直接把門又捶開了。她走了進去,一幫少年少女端端正正地坐著裏頭,最後麵的李勤武在一堆稚嫩的麵孔中無比顯眼,想讓人當看不見都不行。
“今天的內容是——”小朋友們豎起耳朵,有的甚至拿起筆準備做筆記,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的老師,“自習。”
眾學生:“……”
舒寧說完話,在李勤武的注視下落荒而逃,順便扭著方榭的耳朵將他一同拉走。李勤武看著兩個無比親密的背影,微微眯起眼,默不作聲地起身跟了出去。
舒寧一路衝回天機閣,回頭關門時才發現李勤武跟在後麵,頓時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叫了起來,“你怎麼跟來了?!”
李勤武看向方榭:“師兄,能否讓我同舒閣主單獨談兩句?”
李勤武年齡比自己大了十圈,氣場比自己強大十倍,聽見他喊自己師兄,方榭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一臉淩亂地跑了出去找外援。
被連日處理綜卷的充實感衝淡的煩躁感又回歸了,舒寧走到資料架前麵,抓起一張紙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我很忙的,沒時間跟你說話。”
李勤武提醒道:“你拿反了。”
舒寧惱羞成怒:“我喜歡反著看。我說過,有事情需要幫忙的話,寫信就可以了,你來風滿樓做什麼?”
比起激動的舒寧,李勤武顯得很平靜,“我寫了,但是你從來不回複。”
咦?舒寧的氣焰稍稍低了一下,她從來沒收到過信件。舒寧疑惑地看著李勤武,難道他在撒謊?
李勤武並不是舒寧見過最英俊的男子,但糾纏到現在,絕對是讓她最深刻的人。他的目光古井無波,舒寧看久了連心情都開始平複下來。為了保持氣勢,她不得不移開目光。
舒寧這一看,就看到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飯菜,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說的寫信,不會是飛鴿傳書過來的吧?”
“是飛鴿傳書。”李勤武頓了頓,“不是你說要用飛鴿傳書的嗎?”
“……”師姐,你個坑貨,把李勤武的信鴿打下來燉湯也就罷了,連信件都不給她!
李勤武走到她身前,雙手撐在她身後的資料架上,“我錯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為什麼你的表情這麼淡定這麼正直但是姿勢卻這麼流氓!舒寧一手拍在李勤武額頭上,阻止他的頭越來越低的趨勢,“你先說說你錯在哪裏。”她也很想知道一直心情不爽的原因。
強吻失敗的前驃騎將軍:“……”蘇先生說要認錯,但是沒說要分析原因啊。
舒寧臉一黑,將李勤武一直推到門外。
十三
仁熙三年三月十日,李勤武上書請求卸甲歸田,帝力勸無果,準奏,收回李家兵權,賜良田千畝,封安國公。
仁熙三年三月十五日,李勤武到訪風滿樓,以黃金五百兩換取天機閣閣主舒寧所有個人資料,特別要求詳細列出舒寧及其父母愛好習慣。
仁熙三年三月十六日,李勤武申請加入風滿樓,樓主感其誠意,批準。
……
舒寧將關於李勤武的資料翻出來看完,心中一陣煩悶,李勤武這傻子,巴巴湊過來讓風滿樓宰。一想到李勤武跟在一群小屁孩後麵紮馬步,她就有種打冷戰的衝動。
不行,太不和諧了。舒寧決定跑一趟青顏閣。
不管是哪個閣的成員,武藝都是基礎,所以青顏閣上午固定是武藝課,由舒寧的大師兄授課。舒寧去到練武場,卻沒看到李勤武的身影。
大師兄瞥了她一眼,“李勤武不在。”
舒寧天真臉,“討厭,人家是來看師兄你的啦。”
“李勤武去藥毒閣試藥了。”
舒寧馬上轉過身,眨眼便掠出了練武場。大師兄遠目,“不錯,輕功進步了。”
師姐那麼討厭李勤武,就算不把他毒死,說不定也會毒他個半殘!舒寧風風火火地趕到藥毒閣,師柳雲正擺弄著她的瓶瓶罐罐。
舒寧邊喘氣邊問:“師姐,你把李勤武怎麼樣了?”
師柳雲不高興了,“什麼叫我把他怎麼樣了,知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男人,你師姐我是有節操的人,才不會跟你搶人。”
“不是,”為什麼溝通這麼難,心好累,舒寧抹了一把辛酸汗,“李勤武試了什麼藥?”
“哦,是說這個呀,”師柳雲眼神瞬間亮了起來,“藥名還沒想好。哈哈哈,總算找到內功高的人肯試藥了,大師兄那小氣鬼,一個人都不肯撥過來讓我試,我讓李勤武忙完神兵閣那邊再回來看看藥性……”
尼瑪,風滿樓裏誰敢試你的藥啊!舒寧腦裏不由自主地浮起李勤武七竅流血的恐怖畫麵,心下大急,提起氣朝神兵閣趕。師柳雲搖了搖頭,“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好讓李勤武入了風滿樓,不是自己人不放心啊。”
神兵閣,顧名思義,就是製作武器和機關的地方。最近風滿樓的機關要重置,製作起來需要大量木材和石器,舒寧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神兵閣的弟子指揮李勤武搬起一塊巨石。
李勤武臉色蒼白,一看就是內力流失過多,舒寧當場就怒了,衝過去一掌劈落李勤武手上的巨石,朝那神兵閣的弟子一頓罵:“神兵閣的人都死了嗎,搬塊石頭也要找別人。”
李勤武拉了拉舒寧的衣袖,“沒關係,是我自己過來幫忙的。”
神兵閣的弟子也有些不滿,“舒師叔,青顏閣弟子服從臨時調動,這是風滿樓規矩,您未免也太過偏袒他。”
舒寧冷哼一聲,“我就是偏袒,怎麼著,不服來戰。”
她居然不要臉地承認了……神兵閣弟子訕訕敗退。
舒寧將李勤武扯到一邊,忍著怒火,“李勤武,你腦子進水了嗎?師姐的藥也敢試,試了也不好好在藥毒閣呆著,跑來神兵閣做搬運,你瘋了是不是?”
李勤武眼神堅定,“師閣主說,表現好的話,以後可以爭取入天機閣。”
“你進天機閣做什麼,”舒寧又是一陣煩躁,“在進天機閣之前你就已經被師兄師姐他們玩死了!”
李勤武握起她的手,“那你保護我。”
“你!”舒寧氣結,想甩開他,但在看到他蒼白的臉時又忍住了,“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
李勤武有種心髒懸了半天最終落下來的感覺,忍不住笑了,狹長的雙眼微微彎起,眸中是盛不住的柔情。
舒寧看慣了他麵無表情,這一笑頓時有種冰山融化,春回大地的感覺,不由得讓她呆了呆,嘀咕道:“笑什麼笑。”
李勤武將她的手拉到心髒位置,輕聲念道:“從現在開始,我隻疼你一個,寵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得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有人欺負你,我會第一時間來幫你,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哄著你開心,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在我的心裏,隻有你!”
舒寧嘴角一抽,“這不是我娘讓我爹每天早晚說一次的話麼。”
李勤武點了點頭,“據說你娘對女婿的要求也一樣。”
舒寧有種給她娘跪了的衝動。她扶了扶額角,“你現在還不是她女婿,是爭取當她女婿。”
李勤武想了想,認真地問道:“舒小姐,你願意百年後上李家祠堂的靈桌嗎?”
舒寧:“……”雖然理智上知道該回答“我願意”,但不知為何真的說不出口,這麼詭異的問法你到底是怎麼想得到的?
微風拂過,李勤武還在等她的回答。
“還是我來吧,”舒寧一臉“豁出去”了的表情,“李勤武,娶我為妻,好嗎?”
李勤武微微訝異,然後輕輕勾起嘴角,從懷裏拿出當初舒寧還給他的鳳凰佩,半跪下去,鄭重地將它掛在舒寧的要帶上。
這個女子,總是這樣出人意料。他為當年沒有早點認識她而可惜,但也為今年終於相遇而感謝命運。幸好,兜兜轉轉,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