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那個掉了，她重又買了一個吊上。
他想這就下車，然而公交車哪能隨便靠邊停呢？很快車子開走，趕在了那個女生的前頭，再一看她的臉，沒錯，就是她。
等車子下一站停了，易定楠匆匆下車跑著折回來，卻不見了她。在周圍找一圈，找了個空。天都要黑了，那個身影不知去了哪裏？
易定楠沒再要去他媽媽那裏，意興蕭索地隻好回來。晚上，他又盯著那個玻璃瓶子看，不時伸手摸一摸，觸手生涼。她書包上又吊起了一個，看來這個瓶子對她也不那麼重要，至少還可以再買。簡單一個吊飾而已。再一想，那也未必，興許重要，比如是生日禮物。已經掉了，還能怎麼辦？
“是這樣嗎？”易定楠不由得說出了口，低低的聲音。他對那裏麵的紙條又發生了興趣，“要不取出來看看？不，不能隨便窺探別人的隱私。”如果說之前沒碰到過一次那女生，以後能不能碰到也不知道，還覺得打開看看也無妨，現在既然碰到了，那就名副其實是窺探隱私，因為遲早要還給她的。
又推遲了幾天，易定楠才又下定決心去看她媽媽。當輾轉兩趟公交到了那裏，發現門是鎖著的，叫門也叫不開。再敲門，門上灑落下一片片的灰塵來，像是許久沒開過了。後來還是對門的鄰居聽見敲門，出來告訴說“這門已經好久沒開了。”
“那您知道，她去了哪裏嗎？”易定楠問，說話之間聽得出著急來。
“不知道，她從來都是一個人來往，她是你什麼人啊？”那鄰居也問他，又細細看他，像是在打量。也許看出來了兩個人有相像的地方，尤其是眼睛，是隨了他媽媽的。
易定楠倒不好回答，說是兒子，自從他媽媽搬來這裏，他就沒來過。不好意思這樣說。囁嚅了兩聲，不得以說是她的一個親戚。
“哦，是親戚。”那鄰居咕噥道，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易定楠又看看那門，門上倒貼著一個福字，已經有些褪色了，開始發白，上麵積了一層灰。然後就逃似的離開了這裏。聽那鄰居講，門關了有大半年了，一直不見有人出入。
“門關了有大半年了。”易定楠在腦子裏不停轉著這句話，而那福字，不知承載了他媽媽多少期望。他忽然有種心痛的感覺，同時還有他對他爸爸的更強烈的恨。
他懷著沮喪的心情回到家裏，他爸爸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也不抬頭看他爸爸一下。
他今天去找他媽媽，是瞞著他爸爸的，一陣默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說，“我去找媽媽了。”
他爸爸此刻正在喝一杯茶，聽到如此說，明顯一下停頓。茶杯就停在嘴唇那裏。那茶冒著熱氣，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哦。”他爸爸哦了一聲。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易泰山咕嚕嘬一口茶，又道，“那你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這幅樣子？”
易定楠撒謊道，“她不見我，說法律判了。”
易泰山微微一笑說，“我同意了，她隻管見就是。”他的一舉一動，口氣，神情，易定楠都注意著，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他懷疑他媽媽不在，很可能是離開了，是受到他爸爸的無理要求，要不然，他怎麼忽然同意探視？其實她早不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