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易定楠和周霸的約定,千離一直不太明白,那天她和她爸爸受邀去做客吃飯,她逮著機會把周霸拉到一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周霸說就這麼回事,他打賭輸了。他明顯不耐煩,把他這樣偷偷拉到一邊,原來就為了這破事。
“那他怎麼就輸給了你?”這才是千離真正想知道的,她輕聲問道。
周霸得意起來,說,“那還不簡單,被班主任逼的唄。我算準了會這樣,離離,我厲害吧。”
千離白了周霸一眼,去沙發上坐好。要說是這個原因,她不信。不過看周霸那樣子,他大概也不清楚,隻是在那裏一廂情願地自我陶醉,自以為神通。他向來這樣,自戀慣了。
她也不想再去問易定楠,受他的冷淡。她現在最希望的不是漂亮的衣服鞋子,也不是任何別的東西,而是這一個月能快點結束。說實在的,這個時候時間對於她不知道意味著什麼,除了覺得慢,還是慢,像是個習慣了慢吞吞的人,鞭策都不能讓他快起來。
她想起來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她為了見他,也是這樣好等,但那畢竟是她心甘情願的,好像越等越有一種幸福。這不過去年的事,如今想起來,倒仿佛過去很久很久了。
這天不知什麼原因,學校提前一節課放學,消息來得突然,同學們都高興死了。易定楠卻不覺得怎麼高興,倒有點無所適從,像是在自己懵懵懂懂的人生之外,憑空多出了一點時間,不知道如何用。同學們都走了,他還坐在那裏陣陣發呆,好像在決定接下來要做點什麼事。
老半天過去,可能是想到什麼事情了,他突然站起來,快速收拾了下書包,一邊往背上一甩,一邊往教室外麵跑。
一口氣跑出校門,又猝然停住,不動了。發愣著,看起來現在才是像在決定什麼事情。而這個決定並不那麼好做。
“我要去嗎?”他在心裏說,到後來甚至有些麵色扭曲。
他想他爸爸沒答應之前,他是那麼想去看他媽媽,或者他媽媽來看望他。總之都可以。現在他爸爸終於答應了,怎麼反而猶豫了呢?拖到現在都沒有去過一回。
是他不著急嗎?
不,不是的,他依然那麼希望有一天他爸爸不隻會取消他媽媽對他的探視權,還能複婚,再重建家庭。現在探視權是取消了,總算離他的目標近了一步,那麼他應該歡天喜地跑去告訴她才對。
他猜可能是離開得太久了,也是因為好事來得太意外,他有些不敢相信,怕是一個月前他爸爸為了讓他答應參加奧數競賽,而臨時答允的他。很可能會變卦。如果最終會這樣,不如就當從來沒發生過。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麼多年了,這種沒有媽媽陪在身邊的日子他其實已經習慣了。
易定楠突然有些恨他爸爸。是他讓他對親情變得這樣冷漠。
甚至他現在不那麼喜歡和人多說話,在班裏總是一個人呆得多,也是受他爸爸所賜。聽親戚講,他自從十年前他爸媽離婚後,就變得越來越沉默,不吵不鬧,怕見生人。
易定楠走動幾步,又停下來,又走,走走停停上了一輛去他媽媽那裏的公交車。
他看向窗外,連綿的樓房向後快速掠去,還有行人,以及各種熱鬧。中途,他眼睛猝然一亮,在人行道上走著的一個人,很像上次在車上遇見的那個女生。這段日子他一直都注意留心,始終沒再碰到。不想在這裏碰見,不過總又不太確定,她時而走,時而停下來看看櫥窗,總不麵向這邊。易定楠的眼睛接著又是一亮,她的書包上吊了個和上次那個一樣的小玻璃瓶,掛在拉環上晃晃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