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喬一怔,安傑洛的話如冷水一瓢當頭一棒熄滅了他眼裏的希望。
“可是……我不想失去他。”
“他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我隻是想讓他過得開心一點,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讓他痛苦,可倒頭來我還是搞砸了。”
見到他這樣難過,連安傑洛也不忍心再勸說。杜喬苦思冥想還是決定為自己的行為道歉,當晚搜腸刮肚地寫了一封長信。趁著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他步行上山,在微薄的天光中找到了約拿的木屋。雪地上還殘留著馬蹄腳印,也許是昨天夜裏蘋果醬倉皇留下的,杜喬看著更加愧疚。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邊,懷著忐忑的心情將信箋塞在了窗柩下。
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戴著兜帽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後。
“啊!”杜喬眉頭一跳,驚訝這個人怎麼走路總是沒有聲音:“約拿先生……”
兜帽將約拿的表情遮蓋地嚴嚴實實,他沒有動怒,仿佛在等待杜喬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杜喬咬牙開口:“我是……我是來道歉的,約拿先生,我很抱歉。那天晚上,我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我不應該生氣把你的帽子掀開,我也不應該對你大吼大叫,我……”
說到這裏就不記得自己要說什麼了。明明已經在信上寫了好多遍草稿,反複陳述自己的歉意,一見到這個人他就不知道自己腦袋裏曾經裝過什麼。怎麼會這樣呢?
約拿見他說完了,不留情麵地轉身離開:“滾。”
他的驅逐令像是利箭插在了杜喬的心上,杜喬眼眶立刻紅了,痛苦和悔恨不自覺地湧上心頭。他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腳挪不動一步。
也許是沒有聽到他離開的步伐,約拿本來走遠的身影又返回來,暴躁地訓斥:“讓你滾沒聽到嗎?別假惺惺站在這裏裝可憐,別以為我真的不會打你!”
杜喬被震得肩膀哆嗦,眼淚掉下來:“對不起……約拿先生……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想要傷害你的……”
約拿一僵,似乎被他的眼淚驚嚇住了。
杜喬一邊拿袖子抹眼淚一邊抽泣,他哭得像個彷徨的孩子:“我是個虛偽的朋友,我很糟糕我知道。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是……我是真的想來和你道歉……”
約拿索性把兜帽扯下來,露出那張容顏盡毀的臉和脖子上的鐵項圈。
“現在不怕了?”
杜喬睜著婆娑的淚眼看他,還是有點可怕,但沒有像那天晚上那麼嚇人了。也許是見過一次,也許是瑩瑩的雪光將那張臉的傷疤弱化了,他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抬起手想要摸摸那半邊焦黑的皮膚。但約拿後退兩步,避開了他的手,又想把帽子戴回去。
“沒關係的!”杜喬阻止了他的動作:“沒關係,你不用戴著,我……”
約拿紅色的眼瞳看起來深沉而灼熱:“為什麼?”
杜喬一怔:“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來道歉?”
“因為……”杜喬臉上還掛著眼淚,盡管看起來有點滑稽,“我也不知道,我腦袋裏都是你,晚上也睡不著,早上也沒有心情工作。我知道我做的不對,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你不願意原諒我也沒關係,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朋友,我……”
約拿沒耐心地打斷了他:“我沒有朋友。”
杜喬更傷心了,他以為約拿不願意做他的朋友:“那……那就算了……你不願意就算了……”他覺得自己傻裏傻氣的,根本沒有臉麵再呆在這裏:“我……我不打擾你了,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