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早已過了數百年之久,可這苦陀村卻仿佛數百年前之景,隻是那些熟悉的人卻早已不再了,歲月能留下來的隻有這些房屋,而那些人卻早已步入輪回。
迦笙與奈姀的模樣出眾,走在村子的道上,自然引來不少人注目,奈姀偷偷瞧了瞧身旁的迦笙,他的臉上端的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奈姀撇了撇嘴,暗暗道了一句“妖孽”
迦笙微微揚了揚嘴角,目光落在奈姀臉上,她倒是對於自己的那張臉一臉自覺性都沒有。
許家嬸子望著眼前的這對璧人,又指了指身後的那處院子,笑著道“這院子空了許久了,離村子有些遠,可也算得上是清淨”
這院子原本是許嬸的娘家住的,老人死後這院子便空了下來,沒想到今日卻有人說要來租房子。
奈姀看向那院子,院子裏頭的雜草著實不少,確實是空了許久的模樣,好在此處清淨,她與迦笙打掃起來倒是不費什麼力氣。
迦笙勾了勾唇角,溫聲道“此處很好”
迦笙的模樣本就如女兒家俊美,如今這一笑,就連半百的許嬸都不經迷了眼,許嬸上下打量
著迦笙,這公子溫文爾雅,模樣俊朗,這院子平日裏空著也是空著,如今租給這對璧人倒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樁,便笑道“那行,那你們便住下吧,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再找我許嬸,我們這村子裏的人都挺熱心的”
迦笙點了點頭,隨即拿出錢袋遞給許嬸,許嬸見這滿滿的錢袋,伸出手推嚷道“公子,給多了,我們這小家小戶的院子,哪裏要的了這麼多的銀子”
奈姀莞爾,不待迦笙開口,便道“許嬸,你便拿著吧,我們初來乍到,以後要麻煩您的地方還多著呢”
這還是許嬸第一次聽見奈姀開口,那聲音不嬌不膩的,配上那張臉,就是站在迦笙身邊也掩蓋不了其光華。
許嬸咬了咬唇,便接過了那錢袋子,開口道“那行,那嬸子我便先收著,你們要是需要什麼,就跟嬸子說”
村子裏都是老實人,沒想過去占人家什麼便宜,奈姀心想,這個村子的人一如數百前的那些人一樣,模樣更改,可人心未變。
送走完許嬸,迦笙便同奈姀開始打掃起院子來了,他們這一住,整個村子都知道,有對神仙般模樣的未婚夫妻來此隱居。
迦笙同許嬸說的是他們二人青梅竹馬,自幼定親,後來家道中落,兩家父母又突然離世,他們便起了隱居之意。
迦笙說到自幼定親的時候,奈姀的臉微微紅了紅,她想,原來三十六重天之上的迦笙上仙說起謊來竟那麼淡定。
迦笙拿著從許嬸那裏拿來的鐮刀,割著院子裏的雜草,回過頭便瞧見奈姀站在那廊簷下望著自己癡癡的笑,他勾了勾唇角,心裏是數千年都未曾有過的喜悅。
“傻笑什麼”
“我在想,你為何不用法術?這般傻”
迦笙低頭看向手中握著的鐮刀,隻聽見奈姀接著道“其他神仙可瞧見過拿著鐮刀割草的迦笙上仙?”
迦笙笑了笑,走近奈姀“奈姀,你可曾聽過我父君與娘親的故事”
奈姀怔了怔,迦木上仙與浮生上仙的傳說隨便走進一家茶館便能聽到,而奈姀這般愛聽故事的,自然耳熟能詳。
她點了點頭,卻聽見迦笙道“當年我娘親七世渡我父君,曾有一世為我父君在人間熬了整整十四年的湯藥”
奈姀怔了怔,她聽說過那位浮生上仙的性子,是個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人物,她卻不曾想那麼個人物,竟會為了迦笙的爹做到如斯地步。
“奈姀,我願待你,如我娘親待我父君那般”
曾經同樣高高在上的迦笙上仙,一字一頓的朝著她許諾,奈姀的眼前忽而晃過當年她抱著木蘇的屍體,他的靈魂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與此刻滿含情深幾許的迦笙恍若兩人。
奈姀說不出此刻心裏的感覺,她為了他執著了數百年,可一朝從琉璃盞內出來,她便得到了她要的,她反而卻難以安心。
這一個多月來,她總在想,她所求的人彷如離當初那個率直如斯的木蘇越來越遠了,可是她又無比清楚,木蘇便是迦笙。
“奈姀”
他見她出神,微微皺了皺眉頭,心底隱隱有絲不安,這種感覺自她從那琉璃盞內出來,他便有了,他總覺得當初那個會抱著他的屍首哭的聲嘶力竭的奈姀正在一點一點遠離。
奈姀回過神,笑了笑,她想,許是她想過了,木蘇與迦笙本就是同一人,許是……許是當年他不記得自己身為上仙罷了。
此後,她要攜手的人便是眼前之人,與當年她想要相守的……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