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彩信裏的豔照(2 / 3)

事過不久,第二副局長離職做了調研員,副局長提升為局長。陳鳴把這事台前幕後一聯想,才恍然大悟,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在仕途上混,沒有點手段是不行的。他很感謝局長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讓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後生,懂得什麼叫仕途險惡,什麼叫為自己除掉對手。一方麵他也在慶幸,慶幸自己手上有一張王牌,特別是副局長當上局長以後,局長有把柄攥在自己手裏。陳鳴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老電影,電影裏有句經典台詞:“別看現在蹦得歡,就怕將來拉清單!”他把這張王牌藏得很深,不到關鍵時刻,不會輕易把它拿出來。現在,陳鳴覺得時候到了。

局辦公室秘書在瀏覽當地貼吧時看到了這幅照片,偷偷給局長發了個信息。

當大家以為這些天發生的事,僅僅是王智和陳鳴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因為當副局長私底下互相抹黑是正常的事,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現在又牽出了局長,看似平靜的上班下班,工作井然有序,背後的波瀾絕不亞於一場七級地震。地震表麵看是王智、陳鳴引起的,但後來的情況發生了逆轉,局長才是這場地震的震源。局裏有過第二副局長因“豔照門”事件離職的事,一些心懷叵測的人,開始蠢蠢欲動。特別是對領導不滿、平時有意見的人趁此機會喧囂而上,編段子、發短信、上市裏貼吧發帖子,弄得全局上下人心惶惶。

市委宣傳部《輿情反映》緊急上報市委領導:本市貼吧出現某局大量不雅照片,在網民中引起強烈反應,應該引起高度重視。市委章書記在《輿情反映》上親自批示:查處此事,堅決刹住這股歪風邪氣。但讓章書記沒想到的是,這個局的不雅照片上了貼吧之後,跟帖的非常多,僅僅幾個小時,就有近萬個跟帖,還轉發到人氣較旺的某個社交論壇。這些跟帖開始隻是評論這個單位內部為權相爭,狗咬狗,雞啄雞,井市雜語,後來發展到涉及黨政機關用人路線上的不正之風。再往後延伸到市裏,揭露某些市級領導腐敗問題。甚至一些帖子點名道姓,直接點了市委和市政府領導的名。這還了得,謠言滿天飛,老百姓無法分辨真假,正確輿論導向此時像患了腦癱的嬰兒。甚至有鼻子有眼兒說章書記的兒子,借他爸的名義四處承攬工程,連章公子和某個負責開發項目的領導一起吃飯的照片也傳上了網。更嚴重的是,市級離退休老幹部,舉報個別領導腐敗的信件郵寄到省紀檢委和省委,還有的直接郵寄到中紀委。這個時候,王智和陳鳴的彩信問題就不再是市委和局裏急迫需要解決的問題了,它隻能算是組織部例行考察幹部期間出現的一般問題,可以先放放,核實查清再說。市委目前首要任務是怎麼消除負麵影響,怎麼撲火救火,因為這涉及執政黨、中共市委、市委書記清正廉潔拒腐的大問題。

現在,王智和陳鳴的日子都不好過,但最懊悔的是局長,他恨自己太大意,當年給第二副局長拍照時,怎麼就沒發現身後陳鳴這個貨?這些年怎麼就沒發現陳鳴如此陰險毒辣?局長甚至想,假如陳鳴直言告訴自己,他手裏有這張照片,那麼……那麼自己會怎麼辦?是直接把陳鳴拉到副局長的位子?還是花大價錢把照片買下來?不管采取何種方式,他都會全力阻止陳鳴。可是現在……他不敢再往下想,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勸慰自己的同時,也做好思想準備。如果按組織程序,找自己談話的應該是市紀檢委。紀檢委啊紀檢委,他一想頭皮都發麻。他關掉了手機,辦公室電話如果顯示陌生號碼,他一律不接。可這樣做就能躲過去嗎?陳鳴啊陳鳴,你是想把老子往死裏整。

種種跡象表明,市委掌控不住了,因彩信引起的各種不良反應,已經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傳播。很快,由省紀檢委牽頭組成的聯合調查組悄悄來到清江市開展腐敗調查。帶隊的叫唐廣,是省紀委二室主任,他的手裏掌握著十幾封省委領導、省紀檢委領導親筆批示的舉報信。在和市委領導、市紀檢委領導見麵之後,唐廣根據手上掌握的舉報線索,獨立開展工作。通過一個月起早貪黑廢寢忘食的約談、查賬取證,很快就查實群眾反映強烈的領導幹部以權謀私、違法違紀的問題。通過深入挖掘,查實一批帶有反腐風標意義群眾反映強烈的案件。按省委領導和省紀檢委的指示,對市政府幾個違紀違法領導進行雙規,章書記的公子也以詐騙罪被公安機關拘捕。市裏各大網吧、新聞媒體風向一轉,多是對打擊懲處腐敗叫好的聲音。市委宣傳部《輿情反映》最近一期的題目是:“全市群眾為懲處腐敗打老虎拍手叫好”。

省委對聯合調查組的工作成效非常滿意,省委常委省紀檢委書記親自打來電話,慰問全體參戰同誌的同時,表揚聯合調查組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一個多月時間就拿下清江市群眾普遍關心的重大案件,出色完成了省委交辦的任務。省委要求調查組,一定要把每個案件辦成經得起時間考驗的鐵案。唐廣是下屆省紀檢委換屆紀檢委常委的候選人之一,取得這樣的反腐戰果,無疑會為他的晉升搭好台階。

累了一個多月,也該放鬆一下了。唐廣想起他的大學同學劉凱。唐廣來的時候,神通廣大的劉凱就打來電話,說想見個麵,敘敘同學的情分。唐廣沒有同意,怕影響辦案,現在輕鬆了,對涉案人員處理意見也寫完了,回省裏往上一報,就算完成任務,這個時候和同學相聚不會影響工作。再說了,案件已定性,誰來當說客也改變不了結果。唐廣就給劉凱掛了一個電話,說這兩天有空,方便的話把本市工作的同學都邀來,大家聚聚,吃個便飯。唐廣還再三強調,一定要從簡,不要弄出太大動靜。劉凱在電話裏說明白明白,你是省領導,又是來我們這個小地方查貪官,放心,不會給你造成影響。那就定今天晚上吧!唐廣說行。

劉凱果然兌現了承諾。飯店不大,但環境不錯,又很安靜。唐廣見到多年不見的大學同學,其中還有一個上學時曾暗戀的女同學,她叫王立岩,在市委辦公室當副主任。幾年不見,大家情致甚高,席間白酒、啤酒、紅酒喝了不少。其實唐廣平時有點酒量,但架不住同學們你來我往,就比平時多喝了兩杯。去衛生間的路上劉凱跟上他,問你怎麼樣,沒事吧?唐廣笑笑,沒事,就是見同學高興,平時可不這麼喝!劉凱說你暗戀的王立岩現在是單身,不過她現在能耐可大了,是市委章書記麵前的紅人。不知為什麼,劉凱一提到章書記,唐廣就感到有些不舒服。重新回到酒桌,唐廣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就提議時間很晚了,該喝的喝了,該吃的吃了,該聊的也都聊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話沒說完,就遭到眾人反對。一個叫張海濤的同學說:“你是客人,俗話說客隨主便,如果這桌菜吃了,咱可以換個地方。咱清江市有句順口溜:‘酒喝得好不好,關鍵在燒烤!走,吃燒烤去!’”同學們的熱情唐廣理解,恭敬不如從命,最後他們又是吃燒烤,又是唱歌,又是洗澡,折騰了一夜,唐廣徹底醉了,他依稀記得,好像是王立岩送他回的賓館,再以後唐廣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唐廣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才睜開惺忪的睡眼。劉凱推門進來,說:“你先洗洗,咱出去吃早茶。”唐廣問:“我這是在哪兒?”劉凱說:“賓館啊,你昨天喝多了,看你挺難受,你又不肯說住處,要自己回去,我和立岩不放心,就開房把你背上樓。”劉凱說完,掏出煙點燃,又開玩笑說:“你可是夠重的。”唐廣一直沉悶著,一句話也沒說,劉凱催促他,說你還磨蹭什麼?同學們都在飯廳等你。哦,忘了跟你說,王立岩不來了,上午市委有個會,她說散會給你打電話。唐廣見同學們如此熱情,也就不再想了。吃過早餐,等唐廣回到調查組駐地,已經快中午了。

和同學們重新聯係上,尤其和王立岩又見麵了,唐廣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大學時的青春懵懂,讓他對王立岩產生了好感。王立岩的單純清秀,不諳世俗,對知識的渴望,讓唐廣對王立岩有著朦朧的好感。他記得那時的王立岩一說話臉就紅,和男同學在一起非常靦腆。可能家是河南農村的緣故,大學四年,她總是那幾套衣服,穿了洗,洗了穿。唐廣和劉凱兩人鋪挨鋪,上課、去食堂吃飯,連洗衣服都在一起。唐廣好像記得曾和劉凱說過對王立岩的印象,劉凱開唐廣的玩笑,說你要是真喜歡王立岩,我去給你說說!劉凱雖是玩笑話,唐廣卻往心裏去了。劉凱是個馬大哈,說完就忘了。四年的大學生活,據唐廣觀察,王立岩對個人問題麻木,對包括唐廣在內的幾個男同學的情感暗示無動於衷。畢業後同學們各奔東西,各自忙自己的事:找工作、談戀愛、結婚生子。雖說事業無大的建樹,但也都是貓腰低頭一直往前走。

十多年過去了,這次唐廣見到王立岩,直覺告訴他王立岩早已不是大學時期的那個她了。劉凱說得對,她開放豁達,情意四射,是一個帶有特別味道的風韻熟女。這以後唐廣和他們又聚了幾次,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每一次吃飯,王立岩都要坐在他身旁,隻要唐廣一說話,她就擺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架勢。直覺告訴唐廣,王立岩背後的東西太多,或許在她內心深處,隱藏著無法訴說的故事,那故事的內容是什麼呢?唐廣一時還找不到答案。

一周後,市委辦通知唐廣,由清江市委、市政府做東,為調查組的同誌送行。市委辦的同誌再三囑咐說,新來的市委書記也要參加。席間,新任市委書記話裏話外,感謝調查組這個時期的工作,查處影響清江市經濟發展的蛀蟲,為清江市二百四十七萬人民辦了一件大好事。酒過三巡,大家暢所欲言,談的都是清江如何利用自身優勢,大力發展旅遊、農副產品深加工等重點行業。唐廣以及調查組的人清楚,每個新上任的幹部,說的都是同樣的話,一旦被立案調查,沒有一個不誇誇其談為地方經濟發展做貢獻之類的話。吃完飯走出飯廳,新市委書記拉著唐廣的手,像是開玩笑地說:“希望你們下次再來。不過,官場的人都喜歡見到組織部幹部。”說完,新書記和唐廣他們哈哈一笑。

唐廣和他的調查組被市委安排的車直接送到火車站貴賓室,通過貴賓通道,直接上了軟席車廂。送行的人群中,市委辦的人拎著許多清江的地方特色產品,硬往唐廣和他的調查組成員手裏塞,後來幹脆拎著上車,放到行李架上。火車啟動後、唐廣倚坐在車窗旁,看著飛馳而過這座燈火通明的城市,他若有所思。其實在送行的隊伍中,他最希望看到的是忙前忙後、熱情有加的劉凱,事業成功的房地產老板張海濤,還有……他曾暗戀過的王立岩。在昨晚市委送行宴會上,王立岩就應該出現,畢竟她是市委辦負責接待的副主任,可為什麼她昨天、今天都沒出現?

火車有節奏的轟隆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城市漸行漸遠的燈光,隨著火車輕微顫動,變得搖曳不定。唐廣掏出手機,想給王立岩掛個電話,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昨晚宴會是和新任市委書記零距離接觸的最好機遇,王立岩作為市委辦接待副主任,應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來了一條信息。唐廣打開一看,是一條彩信,他以為是王立岩發來的,急忙打開一看,是一張照片,自己竟赤身裸體躺在床上,一個裸體女人麵對鏡頭,正用手給他按摩肚子。這時又進來一條短信,唐廣打開一看:照片你留著做個紀念,還有備份。落款劉凱。劉凱?這是怎麼回事?看著自己赤裸身體的照片,唐廣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腦袋一下就大了。他查看彩信和信息的電話號碼,那是個陌生的號碼,並不是劉凱的。他趕緊給劉凱打電話,可是劉凱電話關機了,於是唐廣給劉凱發了一條短信,隻有四個字:馬上回話。

火車咣當咣當在黑夜裏穿行,窗外黑乎乎一片。白天的喧鬧嘈雜,在這一刻突然安靜下來,靜得是那麼空曠。

唐廣毫無睡意,他盡量耐下心等劉凱開機,開機他就能看到那條短信,看到短信他能回話嗎?賓館裏的照片到底是誰拍的?又是誰發來的?還有那條帶有威脅口氣的短信,這一切果真是劉凱所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他努力回憶那天晚上的聚會,他究竟幹了什麼,劉凱說是王立岩開的房,他和王立岩把自己背進房間。唐廣恨自己貪杯,沒能把持住,記憶裏一片空白,連一點痕跡都記不起來。窗外仍是漆黑一片,其他人都躺下睡了,唐廣悄悄溜到走廊,在車廂與車廂連接處,他給王立岩打了個電話。撥了幾遍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根本沒有信號。車廂服務員走過來,見唐廣著急地擺弄著手機,便告訴唐廣,說現在火車進入山區,通訊信號進入盲點區域。唐廣氣得差點沒把手機摔了。唐廣頹廢地預見,自己的煩惱來了。

火車準點駛進省城車站。剛下火車,劉凱電話就打了進來。唐廣急忙接起,說:“昨晚你怎麼關機了?這很不像你性格!”唐廣一語雙關道。劉凱回答說:“和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吃飯,忘了充電,所以關機了。”唐廣不想把照片和短信的事直接挑明,就問:“劉凱,我一直忘了問你,第一次聚會那天,我喝得爛醉如泥,你和立岩怎麼樣?”劉凱笑嘻嘻說:“大家喝得都挺開心,你確實喝多了,我告訴過你。半夜是我和立岩送你去的賓館。我倆都沒事兒,她本想給你倒點水,讓你醒醒酒,後來她接了一個電話,我倆就一起走了。”唐廣問:“她一個單身女人,半夜誰給她打電話?”電話裏,劉凱的笑聲差點沒震穿唐廣的耳膜:“怎麼了,我說你舊情難忘,屬於那種煮熟的鴨子嘴硬。半夜誰給她打電話關你什麼事?你實話跟我說,我們走後你小子找小姐沒?”“小姐?”唐廣苦笑道,“我喝成那個樣子能找小姐?真找小姐還沒事,是小姐爬到了我床上!”“爬到你床上了?怎麼回事?”劉凱急切地問。唐廣這才把自己手機收到的彩信、短信的事告訴劉凱。劉凱罵道:“他媽的清江市抹黑陷害告狀是傳統,誰來都給你弄點事出來。你查案肯定得罪人了,有人故意陷害你。”劉凱接著說,“這事不難查,你得罪誰,誰就是栽贓陷害你的人。這件事你得告訴王立岩,那家賓館是市委招待客人的專用點,就歸她管,她應該知道怎麼回事。立岩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王立岩了,這娘們兒神通廣大,聽說以前有些抹黑市委章書記的照片,被傳到網上,都是王立岩給擺平的……”

至此,唐廣明白了,起碼他可以把劉凱排除掉。他心裏有了大概的輪廓,但這也是他最不希望知道的。“王立岩!”他念叨著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唐廣的心一陣顫抖。

到單位報到後,唐廣把這次辦案的有關材料上交有關領導,並向主管常委們進行了彙報。常委們聽完彙報說:“你們這次辦案,省委領導和省紀檢委領導都很滿意。目前反腐和群眾舉報出現了新情況,利用網絡和微博舉報。有意思的是一報一個準,線索清晰,證據確鑿,腐敗脈絡都有時間順序。當然,網絡是虛擬的,有時難分真假,這也是我們無法確認的薄弱之處,也是群眾不滿意的主要原因。網絡這把雙刃劍,有人利用它渾水摸魚攪亂社會穩定,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要注意這方麵的動向,做深入的研究。”唐廣臨出門,一位曾經的老領導悄悄告訴他,省紀檢委準備派他到一個地級市當市委副書記兼紀檢委書記,但要經過省紀檢委上報省委常委會同意。老領導看了他一眼,說過些日子省委還要給省紀檢委調來一位副書記。唐廣想:這都是高層的事,和我沒什麼關係。

把所有事情辦完,唐廣感到少有的輕鬆,但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他找了一個電話亭,試著給一個網絡刪帖公司打電話。

“請問你有什麼需求嗎?”網絡公司很客氣。

“我想刪掉一張照片,我們公司老總的照片。照片影響了我們公司形象。”唐廣撒了個謊。

“可以,哪個網站的帖?”網絡公司人問。

“就……就百度貼吧!”唐廣有些結巴。“還有,刪一條多少錢?”唐廣問。

網絡公司報價痛快,說貼吧一條三千元,如果長期刪帖還能優惠,一條一千元。

“是不是所有網站你們都能刪帖?”唐廣接著問。

“那當然,不管大網站還是小網站,我們之間都有合作關係。我們服務的理念是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網絡公司的人信手拈來。

唐廣明白了,刪帖已經成為當下社會一種你需我願的地下網絡產業。歸根結底,網絡刪帖成為一些搞特權人士和某些害怕見光人的遮羞布。他們利用手中掌控的資源、權力,屏蔽掉對自己不利的信息。心甘情願為領導做這些事情的能是什麼人?是領導的心腹!劉凱曾說王立岩為市委章書記擺平過網絡上的事。擺平?唐廣斷定,所謂擺平肯定和刪帖有關。看來劉凱說得對,王立岩和章書記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此推斷,唐廣恍然明白了,自己去清江查了章書記,章書記便派王立岩趁自己喝多酒陷害自己。想到這,唐廣拿起電話。

“我是唐廣。”

“聽出來了,回去還好吧?”王立岩的聲音依舊甜潤。

“好什麼好,你在清江嗎?”唐廣問。

“沒有,我在省裏。早晨剛到。”

唐廣有些意外:“你在省城?住在哪裏?我去看你,怎麼也得盡地主之誼!”

“謝謝了,我的大領導。可現在不行,正陪領導辦點事,晚上怎樣?到哪裏你定,我有車送。”

唐廣選擇了一個偏僻、但很有特色的飯店。這裏不在市中心,環境幽雅、安靜,這家飯店以經營生猛海鮮、清淡爽口的粵菜為主。王立岩來的時候,夜色初上。看得出來,王立岩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休閑裝,臉部做了皮膚護理,顯得有些光澤。出於職業需要,在王立岩看來,女人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皮膚,就像是沒穿衣服的裸奔女,既滑稽又可笑。唐廣不失時機,分寸有度地讚美王立岩幾句話,喝了幾口果酒之後直奔主題:“咱們第一次在清江聚會吃飯,我喝得實在太多,是你為我開了房,又和劉凱把我扶進房間……我,真得感謝你!”

“你們這些男人啊,在外喝酒就不要命。我前任老公……唉,不提他。你剛才說什麼,謝我?”王立岩把頭伸過來。

唐廣說:“其實我的酒量還可以,什麼‘三中全會,七瓶八瓶不醉’,在我這兒算是小菜!”

王立岩咯咯抿嘴笑:“你可真能吹!”

唐廣板著臉,說:“這可不是吹,咱們那天沒少喝。其實我根本沒醉,我是裝醉,心裏清楚著呢!比方說有人很關心我,為我找來了女按摩員,為我按摩醒酒;比方說有人為我拍裸照,還煞有介事把照片通過彩信方式發給我……”唐廣眼睛始終盯著王立岩。

“你說什麼?給你拍裸照?開什麼玩笑?你又不是明星?”王立岩也看著唐廣,很吃驚的樣子。

“你不相信?”唐廣說著掏出手機,要打開給王立岩看。“去去去,我可不看你的裸照!”王立岩不好意思紅著臉說。

“這有什麼,你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裸身。我說的可全是實話!”

“我說唐廣,今晚約我吃飯,你不會是讓我來看你的裸照吧?”王立岩挺直了身子。

“哪裏哪裏。”唐廣解釋說,“你別學得那麼敏感,咱們可是老同學啊!”唐廣調侃說,“你沒聽說人生四大鐵嗎?我們是同過窗的同學嘛。立岩,你幫我分析分析,說說是誰在背後打我的黑槍?”

王立岩說:“這就不對了,你剛剛還說當時你沒醉,是裝醉,既然裝醉,怎麼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打你的黑槍?”唐廣心想你王立岩果然精明,話鋒一轉說:“其實說沒醉是開玩笑,你們一個個輪番向我轟炸,就真是鐵人,也得讓你們灌醉。今天你我就是敘舊,沒有別的意思。”

王立岩淡淡一笑,問:“那裸照呢?裸照是真是假?”唐廣很無辜的樣子,說:“那還有假?我不至於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吧?”“這就怪了!”王立岩放下酒杯,“再不就是你得罪人了,在清江你辦了那麼多大案要案,你不讓人家痛快,人家能讓你痛快?”唐廣說:“可我查的都是處級、處級以上領導幹部,難道他們……”

王立岩回答道:“作為老同學提醒你,別看你在省城做官,但是下麵的為官之道你根本不懂。官場就像打麻將,每個人為了自己輸贏,打牌都不出正張。你看那些工作能力強、群眾基礎好、有正能量幹事的人,都不招領導喜歡。你能幹事隻能是一杆槍,用用你而已。那些雞鳴狗盜之徒會看領導臉色行事的,整天圍著領導屁股轉的都受寵。你看現在領導身邊,有幾個是真正幹事的人?都是李蓮英、和珅這樣的阿諛奉承之輩。你想敘舊就應該說咱們上大學時的事,一見麵你就照片照片的,你怕照片被爆料,對下一步當紀檢委常委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