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便殿內,宮燈點點排起,燈火通明。
自行動開始時,朱由樺就一直在殿內等消息,到了淩晨,馮可宗攜帶著“太子密詔”和書信入宮複命,行過君臣大禮後。
朱由樺沉聲詢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馮可宗回稟:“微臣不辱使命,已將武昌來的奸細活捉,其所攜家仆俱被緝拿,無一漏網。臣等還從那奸細身上搜到了偽造的“太子密詔”和叛臣的聯絡書信。”
完便從懷中掏出了布帛和書子,躬身遞給了朱由樺。
朱由樺接過之後,仔細閱覽了一遍,麵露欣喜之色。
此事幹得漂亮!來人,給馮愛卿看座。”
親信內監奉旨搬來了一個繡墩。
馮可宗內心歡喜,嘴上卻道:“皇爺在上,臣豈敢就坐。”
“什麼話!”朱由樺兩眼一瞪,假裝生氣的道:“你是朕的心腹愛臣,此間又無外人,無需拘泥於俗禮,坐著話方便。”
“那臣就僭越了。”馮可宗心翼翼的端坐在朱由樺賜給他的繡墩上,一臉的謙卑恭順之色。
朱由樺這才滿意的道:“這些日子馮愛卿辛苦了,你的付出朕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你放心,事成之後,朝廷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該有的賞賜朕一樣不會少。”
馮可宗趕緊接口道:“錦衣衛乃子爪牙,能為皇爺效力是臣幾世修來的福分,臣不敢言功,更不敢貪戀賞賜。”
“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如何聚人心,收下?愛卿是想陷朕於不義嗎?”
“臣不敢。”朱由樺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驚得馮可宗欲要起身離座,叩拜謝罪。
“愛卿不用緊張,朕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朱由樺壓了壓手,示意馮可宗不用起身,然後接著道:“前些日子朕讓你調查南直隸和江北一帶的有東林複社背景的豪紳巨富,愛卿調查的如何了?”
馮可宗稟道:“此事臣花了數十,已經調查的差不離了,家資十萬以上的一共有兩百六十多家,其中三十萬以上的九十四家,六十萬以上的四十六家,百萬以上的巨富有十九家,大多是數代進士舉人門第的官宦世家,良田數千畝,不少兼著經營海貿、鹽業、絲織等生意。”
朱由樺聽完後,雙眼微眯,右手指有規律的輕輕敲擊著案腳,然後淡淡的了一句:“這些豪紳巨富與那些圖謀不軌,謀叛欺君的東林反賊瓜葛不淺啊!”
馮可宗聽到這話後,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眼中帶著一絲詢問的目光,道:“陛下的打算是?”
“愛卿不是將那奸細活捉了麼,一定要好好審,仔細審,務必將涉案之人一網打盡!抄家滅族,朕絕不姑息!”此刻的朱由樺麵色十分冷肅,叫人不寒而栗。
“臣明白了!”馮可宗至此心中已如明鏡一般,唉,沒想到今上心機如此深沉,布局如此深遠,開始竟然沒有一點兒征兆流露出來,直到如今突然發難,當真是深不可測。他越想越吃驚,臉上的表情更加恭敬,身形也不自覺的又往下彎了一彎。
“你明白就好,記住了,不用怕牽連,寧可殺錯絕不可放過!”朱由樺尤怕馮可宗還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又再次強調了一遍。直到馮可宗大聲應承後乃止。
“沒什麼事兒跪安吧!”
“臣告退!”
帶著一絲緊張興奮之色,馮可宗緩緩退出了乾清宮便殿。此時月亮已經西沉,色漸漸放亮了。
馮可宗雖然忙碌了一通宵,依舊精神充沛,目光有神,臉上沒有絲毫的乏意。
剛出了皇城,他就徑直去了錦衣衛詔獄,打算連夜提審錢康,走在路上,心中依舊難以平靜,他已經預感到了,這是一場驚動地的謀反大案,百年罕見!
如果事兒辦成了,錦衣衛的威名便將再次傳遍下,而他馮可宗,也會憑此巨功成為僅次於集三公三師於一身的老前輩陸炳。成為大明三百年最有權勢的錦衣衛指揮使之一!而且到時候抄家滅族,必然能分潤到大筆的銀子,堪稱名利雙收!心念及此,又怎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