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太感謝呂大人了。”張衝大喜道:“呂大人真是小民的貴人啊,一入易安城,便蒙大人看顧,如今又虧得大人照應,才讓小民免了這場無妄之災,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
呂成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此時,易安城東突然響起一陣鞭炮聲,“盛唐皮貨行”的招牌被扔在了地上,兩個夥計踩著梯子,將一塊嶄新的“祥雲皮貨”的牌匾掛了上去。
“恭喜石爺,賀喜石爺。”
“石爺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段平義和潘華一左一右湊在狗子身邊,不停地恭維道。
喧囂熱鬧壓不住狗子心頭的落陌,狗子抬眼看著陌生的牌匾,歎了口氣,道:“以後就拜托各位了。”說完,低下頭,徑直走了。
呂成酒足飯飽,起身告辭,張衝親自將他送出了劉家寨的大門,臨別又命人將一個裝了二百兩雪花紋銀的包裹奉上,呂成也不推辭,笑著去靜海衛上任不題。
“你叫孫超是吧?”張衝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孫超,道:“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嗎?”
“小的知罪。”孫超連連磕頭道:“多謝大老爺救命之恩。”
上次尚誠提議讓孫超附身山莊,可是把他嚇了一跳。雖然匠戶世代相傳,永不能脫籍,但那畢竟是給朝廷當奴才,自由空間還是很大的。若是成了人家的家奴,那性質可就完全變了,合家人的生死全掌控在家主手裏,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小金對尚誠的提議頗有微辭,張衝都看在眼裏,當時小金還沒有表明立場,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僵,鬧得兄弟翻臉,便沒有再繼續過問此事。孫超在山莊裏好吃好喝地住了幾天,便帶著二十多個朋友夥計下了山。
如果孫超從此躲起來,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幾代下去,可能就沒人知道他們家匠籍的事了。但過日子沒有那麼簡單,一家老小要吃要喝,沒有銀子可萬萬不成,孫超除了手藝,又不會其他的營生,躲在山裏,隻能餓死。過了年,恰好靜海城裏與他相熟的一戶人家修房,請他過去幫忙,一是彼此知根知底,二是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他也隻能冒險出來幹活。
一連幹了四五日,完了工,支了工錢,若是趁著天亮趕緊出城回家,那也就沒有什麼事了。那戶人家也是好意,見孫超做活辛苦,心裏過意不去,便請他吃酒。
幾杯黃湯下了肚,孫超的膽子也就壯了,看天色已晚,街上又熱鬧,便想正好碰上過節,若不看看燈,真是白來了一趟,於是偷偷出了門。
剛出來不久,孫超便被幾個捕快盯上了。一個捕快喊了一嗓子,孫超心中有鬼,立即就慌了,撒腿便跑,但路上人擠人,哪裏跑得動,沒幾步,便被按到了地上。
孫超前麵犯過事,這次要是被抓住,流放八百裏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這時,他才後悔起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投身盛唐山莊了,至少免了牢獄之災。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來,張衝是河州張家的人,幹脆扯虎皮當大旗,直接喊自己是張家的莊客。也是他命不該絕,正好遇到呂成在場,開口將他保了下來。
“算了。”張衝擺了擺手,麵無表情地道:“你也不必謝我,我隻是看我家三弟的麵子。你的匠籍過天我會派人去縣裏給你買下來,等事情辦妥之後,你就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孫超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大的事情,難道這樣就算了嗎?一時間楞在當場,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我大哥都說了,你快起來吧。”盛唐商行經過了這次整改,小金的心裏也有了一些說不出的變化,剛才,他出門認人的時候,孫超可是口口聲聲要真投身山莊的,如今卻隻字不提,這讓他的些莫名的惱火。
孫超卻不理會小金,裝癡賣傻地站起身來,在一邊立著。張衝皺了皺眉頭,道:“你還有事嗎,若是無事,你下去吧。”
“有一點小事。”孫超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張衝道:“我這裏有個奇怪的東西,不知道大老爺有沒有興趣?”
張衝冷哼了一聲,隻道孫超又要玩什麼花樣,漫不經心地接過來掃了一眼,當時就楞住了,隻見紙上赫然畫著一架火炮的草圖,急忙問道:“你從哪裏得到的這幅圖?”
“就是那個騙子給我的,我做出來了,那人卻不見了。”孫超回道。
“你知道他叫什麼?”張衝顫聲問道。
“記得。”孫超點了點頭,狠狠地道:“這孫子把我坑苦了,這輩子我都記得他,他的名字叫張文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