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唐詩人的朋友圈(2 / 3)

憤懣,痛苦,失望……孟浩然心裏五味雜陳,滯留在淒風苦雨中的京城,覺得沒臉麵回家鄉。朋友圈的氣息十分低沉:“少年弄文墨,屬意在章句。十上恥還家,裴回守歸路。”

唯一的安慰,來自於王維。他們在長安相遇,言談十分投機。他們在當時壓根沒想到,未來兩人竟被並尊為“王孟”。要知道,當時和王維齊名的可是崔顥,就是那個憑著“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秒殺李白的猛人。

王維寬慰著孟浩然:“放寬心回家吧,去痛飲田家的酒,去讀些有趣的書,何必像司馬相如一樣非要獻什麼《子虛賦》,為功名所困呢!”

孟浩然淡淡一笑,飲盡杯中酒,給王維留下一首詩,作為最後的告別: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歸。

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

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

隻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白衣飄飄的年代

孟浩然飄然遠去了,而李白的活動越發頻繁。

他的朋友圈質量猛進,有前輩詩人賀知章,有當朝權貴玉真公主、崔宗之、韓朝宗,有同輩詩人王昌齡。還有一些搞不清楚來曆的怪人,比如一位號稱“相門子”的岑勳,以及一個神神道道的隱士元丹丘。

這兩人大大地沾了李白的光,稀裏糊塗地被李白寫了一筆,從此名留千古——“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光陰似箭,輝煌的“開元盛世”漸漸過去,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天寶元年秋天,李白達到了人生的“巔峰”,在朋友的推薦下,他被皇帝老兒召喚入京,麵君於金鑾殿,供奉翰林。那個浪蕩公子終於登堂入室,自己也要成為大V了。

李白是否曾讓高力士難堪,暫且存疑。但他的確一度受到超規格的待遇,據說皇帝“以七寶床賜食,禦手調羹以飯之”,幾乎要親自喂飯。有誰記得李隆基給老婆楊玉環喂過飯?

然而好景不長,李白很快受到了楊貴妃、高力士等人的讒毀,即所謂的“秋風摧紫蘭”,最後被買斷工齡,賜金還山,遭到了體麵的解雇。

這一年他雖然失業,卻也收獲了兩樣珍貴的東西——友誼和愛情。他遇到了一位姓宗的姑娘,兩人誌趣相同,後來患難相依,成就了一段完滿姻緣。此外,他的朋友圈裏還多了兩個人——杜甫和高適。

三個無業遊民在大梁、宋中一帶痛飲狂歌,騎馬畋獵。與此同時,王維正給奸相李林甫寫著頌詩,“謀猷歸哲匠,詞賦屬文宗……朝夕仰清風”,而李、杜、高三人壓根就夠不著李林甫,想巴結都沒門。

李、杜、高索性放開了懷抱,“醉舞梁園夜,行歌泗水春”。在他們論交的酒壚裏,一旁的酒客誰能料到,這三個瘋瘋癲癲的人,居然一個是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一個是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一個是偉大的邊塞詩人?這大概也是盛唐才能出現的奇景。

離亂中各奔前程

時光飛逝,在盛唐詩人的朋友圈裏,一些年長的大V故去了——張說去了,張九齡去了,孟浩然去了,賀知章去了。他們留下了“海上生明月”“波撼嶽陽城”等千古佳句。

“安史之亂”爆發,大唐的局麵急轉直下,分裂成好幾個政治集團。幾個詩人也被戰爭和政治的巨浪拋向四麵八方。

他們或主動、或被動地分道揚鑣了:高適投奔了老皇帝李隆基,杜甫投奔了肅宗,李白投奔了永王,王維加入了“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