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一鬥至少能裝十公斤酒,張耒跟晁補之共同喝完一鬥,說明每人至少能喝五公斤,也就是十斤。前麵說過,武鬆打蔣門神的時候大約喝了十二斤酒,並不比蘇東坡這兩個學生的酒量大多少。

宋真宗時有個大臣叫石延年,字曼卿,史書上說他“喜劇飲”,就是喜歡不要命地喝酒。他曾經在東京汴梁王氏酒樓喝酒,“終日不交一言……飲啖自若,至夕無酒色”。從早上喝到晚上,當中不說一句話,光埋頭喝酒,最後還沒有喝醉。

北宋的大學問家沈括很熟悉石延年的生活細節,他在《夢溪筆談》裏濃墨重彩描述了石延年與眾不同的喝酒習慣:有時候專門爬到樹上喝酒;有時候專門戴著腳鐐喝酒;有時候在屋裏大梁上吊一個繩套,喝酒的時候把自己腦袋伸到繩套裏去,喝完酒再把腦袋縮回去。

石延年喝酒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怪習慣?因為他的酒量實在太大,光是多喝已經無法對他構成刺激了,必須用些古怪動作來配套,才能找到過癮的感覺。

石延年具體能喝多少酒,現存的史料上不見記載。但是這廝有個綽號,人稱“石五鬥”,意思是說他最多能喝五鬥酒。宋朝一鬥少說能裝十公斤酒,五鬥能裝多少?一百多斤!很明顯,這個綽號過於誇張,因為一百斤酒量肯定遠遠超過人類的生理極限,再能喝的人也喝不了那麼多。但是這個綽號足以證明石延年太能喝,不然人們不會叫他“石五鬥”。

宋仁宗即位以後,想把石延年提拔到宰相的位置上,他對近臣說:“石曼卿這個人有才能,就是喝酒太多了。”這句話傳到了石延年耳朵裏,老石下定決心戒酒。後來他戒成功了,人也死了。老話說得好,人若反常,不病即亡。喝酒對健康當然不利,但是酒癮如同毒癮,應該慢慢地戒,如果一下子戒掉,身體當然會承受不住。

無論是曆史上的石延年、張耒,還是小說裏的武鬆,他們的酒量都不能代表所有的宋朝人。絕大多數宋朝男子的酒量並不比我們大。張末也說過,“平生飲徒大抵止能飲五升,已上未有至鬥者”。意思是大多數酒鬼最多能喝十斤,從來沒見過能喝二十斤的。現在的酒鬼如果胃容量足夠大,喝十斤啤酒一樣不成問題。不用說別人,我大學畢業那年就有過連喝九瓶啤酒的“光榮曆史”,那時候一瓶啤酒六百毫升,折合一斤二兩,九瓶啤酒絕對超過十斤。

連喝十斤啤酒,有些朋友可能會覺得稀奇。其實沒那麼難,啤酒度數低,是消耗時間的東西,隻要喝的時間長,每喝完一瓶啤酒就去一趟洗手間,用大半天時間去喝,某些酒鬼甭說能喝十斤,二十斤都不在話下。

人跟人不一樣,總有一些人天生酒量小,你給他一天時間,他也喝不完一瓶啤酒。蘇東坡就是這樣子的人,他在《書(東皋子傳)後》中寫道:“予飲酒終日,不過五合。”五合等於半升,不過一斤低度酒,蘇東坡老師喝一天都喝不完。所以他又說:“天下之不能飲無在予下者。”這世上應該沒有比我更不能喝的人啦!

(責任編輯:亞聞)

(本文選自:文史博覽·文史 2015年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