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點點頭:“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臣妾更相信證據,單憑主觀上臆斷推測是容易出錯的。”
玄燁疲倦地閉上眼。
流素替他按揉著太陽穴,手法純熟,力度適中,玄燁放鬆了一陣,心情才漸漸平息下來。
“皇上今晚上去誰那裏留宿?”
“哪兒都不去,朕看著她們就心煩。”頓了一頓道:“朕今晚留宿在你這裏。”
流素不敢反對,在他目前這種情緒下,連她也沒有膽量捋龍須。於是吩咐冰瞳冰鑒打水伺候皇帝洗漱更衣。
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慶幸的是玄燁今日心情實在不好,連流素躺在身邊也沒心思動念。
流素並不敢亂動,生怕靠他太近了惹火燒身,又恐驚了他的睡眠。靜躺一會,聽玄燁翻滾了好幾次,知道他還是睡不著,於是小心側過身去,伸臂環在他胸前,輕聲道:“皇上,不要想了。”
玄燁嗯一聲,攬著她的肩,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著。
“槐貴人無辜,皇上明兒該去看看她,好言安慰一下。”
玄燁想起槐貴人那雙驚恐無助的美眸,心頭軟了一下,唔了一聲:“朕明兒要去榮嬪那裏,胤祉洗三,你替朕先去看看她。”
“也好。”流素才想起胤祉洗三,她也該送禮相賀才對,可不知道什麼拿得出手,於是苦苦思索。
“朕替你備了,明兒去內務府一同挑個長命鎖項圈兒。”玄燁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她還沒生養,不懂備這些小孩的玩意兒。
“謝皇上。”
翌日去看槐貴人,翊坤宮竟又是混亂一片,祥意不在了,暫還沒有人代掌他的事務,這也就罷了,偏翊坤宮又生出了事端來,正有幾個內監從瓊貴人殿裏抬了個人出來,上頭覆著白綾子,顯得詭異。
“這是怎麼了?”流素喝止了那幾名太監。
“回素貴人,瓊貴人昨夜沒了,今早才剛發現,請了東妃娘娘示下,說小皇子洗三禮,不宜驚動皇上,悄悄處理了。”
“瓊貴人好歹也是庶妃,怎麼能就這樣悄沒聲處理了?”
太監們對視一眼,有人答道:“回小主,奉東妃娘娘懿旨,廢烏蘇氏貴人位,虢奪封號,身後事一律按庶人辦理。”
“為什麼?”槐貴人才出了事,這麼快廢了瓊貴人,連死都不給貴人製出殯,這其中定有蹊蹺,流素隱約明白了原因。
為首的小聲道:“東妃娘娘一早奉皇上旨意處理槐貴人被毒害案,已有定論。黜妃烏蘇氏畏罪自盡,留下遺書,證明乃是主使者,其下同謀祥意昨夜已死,小狄子候尚方院論處,瓊貴人麼……東妃娘娘念在她伺候皇上多年,由內務府發喪,屍體交其家人。”
流素吸了口涼氣。
“小主,奴才們可以走了麼?”因流素是皇上跟前紅人,太監們不敢怠慢,尚請示意。
“讓我看看屍體。”
“小主看不得,這些汙穢東西……”
沒等說完,流素刷地揭了蒙屍白綾,上上下下看了幾圈,連屍體手心都攤開來研究了一會,半點不見她有驚懼顏色,倒是唬得那幾名太監白了臉。
屍體臉色青紫,舌頭長長伸出,確是窒息而死。流素解了瓊貴人衣領再察看了一眼,心中冷笑一下,道:“好了,抬走。”
太監們慌亂地蒙上屍體抬走,老遠才敢低低道:“這個素貴人好大膽子,沒見過見了縊死的屍體還麵不敢色的嬪妃。”
流素心中已經明了,徑往槐貴人屋裏去。
槐貴人半倚床欄坐著,雙目直愣愣看著前方,一雙素白如花的手緊揪著被麵,將光滑的緞子揪成了團兒。
“槐貴人身子還好麼?”
綺霞道:“謝素貴人關懷,我們小主身子尚可,魏醫先前來請了脈離去,又開了方子讓禦藥房煎藥送來,隻是說小主情緒很差,恐會影響身子,需要抒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