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嗯一聲到床前坐下:“槐貴人有什麼需要麼?或是想吃些什麼,我替你吩咐下去。”
槐貴人冷冷看她一眼:“誰叫你來的?”
“隻是擔心你的身子,過來瞧瞧。”
槐貴人冷笑一下:“我的孩子沒了,皇上不來,你卻來看什麼?別人都恐被我牽連了,全去榮嬪那裏看洗三了,你倒來瞧我笑話?”
流素見她充滿敵意,渾不似平日矜持自斂的模樣,知道她受了極大刺激,也不與她計較,道:“皇上晚些應會來看你,我來陪你說會子話,你如今情緒不好,體內毒性亦未散發幹淨,不宜勞心動神的,有什麼先放開才好。”
“你倒是說得輕巧,要是你懷胎五個月小產了,短短幾個月,素日裏相處甚好的兩個人一個死了,你沒能相救,另一個自縊了,說是害你小產的凶手,你會放得開嗎?”槐貴人說到情緒激動處,抓了隻軟枕朝流素砸過去,“滾,滾!不要看你們這些假惺惺的嘴臉!這**裏頭,就沒個幹淨的人!”
流素被她兜頭兜臉砸了,撿起了軟枕慢條斯理拍著灰塵道:“那你覺得又該如何?就這樣消沉,任由自己被人毀了?你覺得你這樣情緒激動,見個人就罵,那就解恨了?昨兒晚上皇上在這裏,你說的那些話已經招他不快了,你自己知不知道?雖說你是被人害了,可是你說的那些話,無疑是將**裏所有女人都罵進去了,你覺得皇上會怎麼想?”
“那又怎麼樣?我說的錯了嗎?那些女人,包括你,有誰是安著好心眼的?從前我不說,是因為我想安安穩穩活著,我隻想要那麼點平靜,我不想與人相爭,這都不行嗎?如今我什麼也沒了,最多再失了皇上的寵愛而已,我還怕什麼?”
“你怕的,你最怕的,就是失了皇上的寵愛,這不是你最在意的嗎?”
槐貴人語意凝噎,直瞪著她。
“**裏女人爭的,就是皇上的寵和愛,且不管你有沒有得到他的愛,至少你得了他的寵,這就是你的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有今天,並非偶然,也非無辜,你自己要清楚這一點。一個孔武有力的人抱著金子,別人也不敢動他,可你如今是個三歲小孩,抱著金子滿大街走,你覺得旁人不搶你,搶誰?”
流素頓一下又冷笑:“從前你能活得不錯,是仗著皇後的勢,如今仁孝皇後不在了,這一年你過得甚是艱難吧?你以為自己謹小慎微,不去得罪旁人,就可以平安了,你想要平安就別進宮,你愛上了皇上就別想平安!”
槐貴人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瓊貴人死了,她有沒有害你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旁人的墊腳石,並不是幕後那個始作俑者,你要清楚,你還得活下去,不管你要不要皇上的寵,隻要他還寵你一天,你就是眾矢之的,不會保護自己,你遲早還要成為他人俎上之魚!”
“你怎麼知道瓊貴人不是始作俑者?”槐貴人情緒一激動,立即坐直身子瞪大了眼。
流素朝外頭看了一眼,屋裏隻有綺霞在,便垂了眼幕,低低說了句:“瓊貴人是被人殺死的,不是自殺的。”
“你……”
“好了,我不想多說了,我會跟你說這麼多,是因為可憐你對皇上的一片癡情,要怎麼活下去,你自己斟酌著。還有,你防著別人,別人就更忌憚你,不知道你心裏在打什麼主意,避而遠之不是防人的最好方法,了解你的敵人,揣摩她的想法,你才知道該如何趨吉避凶。”
槐貴人哆嗦了一下,驚恐地看著她。
流素起身往外走:“我走了,你好好歇著。皇上晚上倘若來看你,你最好能留下他。雖你如今不能侍寢,可是你應該知道怎樣利用一個男人的憐惜吧?別說昨晚那種蠢話了,你害怕了,就對他哭訴,可卻忘了他不可能時刻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