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厲害！”中年男人嘖嘖讚歎，還待說些什麼的時候，馬車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中年男人挑了挑眉，長聲道：“老白。怎麼了？”
“爺，”馬車外傳來老白納悶不解的聲音，“不知道怎麼回事。前麵明明有路，但兒郎們卻偏生無法前行一步。就連咱這幾匹天翼鬼馬也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就算猛抽鞭子也隻是一味顫抖，不敢逾前分毫。”
“有這等事？”中年男人摸摸下巴，自言自語地詫異道，“莫非這皇城之內還有什麼厲害機關不成？”多想也是無益，中年人牽了少年的手，豪邁地笑道：“走，咱爺倆去看看。”
踏出馬車，揮手止住黑白無常想要攙扶的手，中年男人牽著少年笑眯眯地往前而行。他身前的那些吹喇叭的，敲鼓鑼的，唱歌跳舞的，見到自家主人下了車，忙停下了手邊的活，恭恭敬敬地低著頭，沿兩邊站成兩排。
中年男人走到這兩排人的最後位置時，臉上的笑容微微一窒。離他最近的青衣鬼士欠著身子，指著前方空無一處的地方，小意地道：“爺，不知道什麼原因。前麵明明是空空蕩蕩，一路無礙，但我們走到這裏，卻總像是撞到什麼東西，再也走不過去。黑老大和白老大剛才也下來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
像是看到了什麼最滑稽的景象，又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少年看著這個青衣鬼士手指的“空無一人”的前方，哈哈大笑起來。中年男人擺了擺手，苦澀地笑笑道：“你們都先出城吧。我和我兒子在這城裏再轉轉。”
青衣鬼士沉聲應道：“是。”然後近百大鬼小鬼俱都排成兩列，踏著整齊的步子，一路小跑出了城。隻剩下那輛黑色的馬車和駕車的黑白無常還留在原地。中年男人想了想，招招手：“老白，老黑。你們過來。”
黑白無常丟掉手中的鞭子，跳下馬車，麵色沉重地走了過來。中年男人指了指剛才那青衣鬼士所示意的“空空蕩蕩的前方”，壓低聲音道：“你們看得到什麼？”
聽自家主子這麼說，黑白無常知道前方必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物事，可任憑他們如何睜大雙眼，努力去看，去仍舊是什麼都看不到。前方，的的確確就是什麼都沒有啊。
“唉。”中年男人歎了口氣，看他們神情就知道結果了，意興闌珊地揮揮手道，“算了。以你們的境界實力，看不到也是很正常事。你們先出城吧，不用等我們了。我和兒子等下自會出城。”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麵麵相覷。不過自家主子向來是令出即行，容不得他人反對。兩人聽得主人發話，也隻好悻悻地轉過身。兩鬼正要踏步離開的時候，中年男人突然極輕極輕地說了聲：“老白，老黑。你們跟著我差不多也有近千年了。福沒享到，苦卻受了不少。這次，或許要連累你們了。我這人一向冷血無情，對你二人，卻還真是，真是有些過意不去。”說到最後，中年男人又落寞地歎了口氣。
黑白無常心下駭然。聽這話的內容，再聽這話的語氣，主人好像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麻煩一樣。兩鬼猛地回頭，卻看到主子牽著那個少年，往前隻跨了一步，人就突然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黑白無常往前跑了幾步，但走到中年男人消失的地方時，卻像是撞到了一麵無形的牆，再也無法更進一步。兩鬼用手打，用腳踢，用兵器砍，發瘋一般對付麵前的空氣。但無論他們做些，至始至終，他們都無法寸進一步。
“怎麼辦？”黑無常惶惶問道，“主人這一步踏出，肯定是前路有大凶險。不然也不會說出那種不吉利的話！”白無常低下頭，淒淒然道：“都怪我倆本事低。年紀雖然一大把，但在這種關鍵時候，不說動手幫忙，連呐喊助威都辦不到。”
黑無常急的淚都快掉下來了：“那我們現在怎麼做？要不要叫兵進來？”沒等白無常答話，黑無常又自言自語道：“不行。如果叫兵有用的話，主人不會想不到。再說了，如果以主人那等驚天動地的大神通也解決不了的事，叫那些普通鬼卒進來也無甚用處。”
白無常老臉皺成一團，一屁股坐在地麵上，大放悲聲道：“我不管。反正我就坐在這裏，如果主子一天不出來，我就一天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