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對了,你們就相信我了。”魏東嫻鼻息咻咻,和父親尖銳地對視。
“如果你錯了,你就會毀於一旦。”總理氣得嘴唇亂戰。
“然而我會退縮嗎?”小嫻凝望老父,雙目蒙上淒迷水花,秋波如霧。
“你不會。”總理盯了女兒半天,才輕輕吐字。
說完這三個字,總理整理衣領,轉身離去,清越的皮鞋聲在空洞的走廊中拉遠,八名警衛員連忙不迭地簇擁上去,護送總理下班。
他甚至沒有等魏東嫻。魏東嫻自立很久了,不回家住。並且他現在一看女兒那張倔強的俏臉就來氣。
總理記憶猶新,自從女兒懂事來,自己一直想控製她,從來沒有成功過。如果說她曾經的叛逆隻是對男性霸權深惡痛絕,那麼她今天的堅持就是固執己見冥頑不靈。
走近防彈轎車的區區幾百步,總理始終繃緊老臉,一言不發。這讓司機和警衛員一個個噤若寒蟬,隻敢眼神交流,都不敢冒失吱聲,悄無聲息地簇擁總理上車,然後撂下魏東嫻的專車司機倚門發愣,目送殺氣騰騰的總理車隊遠去。
過了半天,失魂落魄的魏東嫻才出現在古典走廊的紅燈籠下。她的專車司機連忙迎上去,抖開風衣送在她肩上抵禦秋寒,一麵提心吊膽地彙報:“總理先走了。”
“嗯。”冷豔矜貴的財政副部長失魂落魄地答應了一聲,什麼也沒說,高跟鞋踉蹌著移上映紅的石子路,孤零零走向專車。
司機茫然眺望副部長端莊窈窕的背影,忽然想起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由慶幸自己衣食無憂,連忙追上去,小聲問:“是去財政部還是回安全寓所歇著?”
“特勤部隊還駐紮在安全屋?”魏東嫻緊緊攥著風衣領子,在寒風中站住問司機:“我不是讓他們換防到莊家老宅去嗎?”
“班長合計了一下,沒敢換啊,特勤班接的是死命令,您在哪兒,他們就在哪兒。”司機小心翼翼地承受魏部長的怒火:“囚徒偵測係統隻有一台,他們換防去百姓家,假如您回頭‘嘎巴’一下,有個三長兩短,負責保護您的特勤部隊就得拿繩穿了,一股腦兒拉上軍事法庭去。您可不能這麼為難大夥啊。”
“您這意思,我的保安部隊,我自己說話都不好使唄?”魏東嫻抱胸立在凜凜寒風裏,扭頭盯著司機,瀟灑的風衣長擺在秋風裏跳躍起落。
司機摸了摸兜裏的特供煙,暗想收了班長的好處,隻好替人遞話了。
然後司機心一橫,眼一閉,豁出去了,拚著得罪姑奶奶的風險,梗著脖子答應道:“真不好使,特勤班隻對總理負責,您暫時還指揮不動。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引用的是班長的原話。”
月黑風高,涼意襲人,冰山似的部長在冰冷的月下沉默,紋絲不動地盯著司機。
司機隻覺得脊骨被抽走似的,冰冷得站不穩,後悔收那條特供煙了,暗恨班長油滑,寧死不敢親自跟魏東嫻說這硬話。麵前的小祖宗可是京城裏最凶殘的主兒,脾氣大得天地不管,江明宇都收不了她,魏總理都治不住她,敢在她麵前橫著走的平輩兒,方圓一千公裏不超過三個人。
這短暫的死寂,讓司機有深夜路過亂葬崗的恐懼,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害怕得度日如年。
司機在冷風了哆嗦了半天,忽然聽見頭頂飄下幾個悅耳的字兒:“行。上車。”
“好!去哪兒?”司機如蒙大赦,頓時精神了,伺候著問。
“莊家老宅。”魏東嫻頭也不回,走向專車,冷冷答道:“特勤部隊不是跟我走嗎,可以。給我換防,姐姐我就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