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能本想挑點事兒,捉著莊言的辮子,去混個討敵先鋒的功勞,不料被莊言一句話揭得巨細無遺,何止撕破窗戶紙,簡直扯下遮羞褲,一句話捅穿了他賦閑撈油水的行徑。瞧著莊言咄咄逼人的模樣,反而像個不怕事兒大的主,劉全能羞怒之下,心頭暗喜,出神入化的演技發揮得淋漓盡致:“在下人微言輕,身賤如紙,閣下怎樣鄙夷都沒關係。但是會忍不住想,這個令閣下大為光火的人,難道是總決策官?尉詡大人?”
怒視劉全能的張悅本來心頭歡喜,瞧見課長越生氣,張悅越開心,巴不得看課長衝冠一怒為紅顏,好好教訓劉全能。突然聽見劉全能提尉詡,張悅心頭一顫,暗想劉全能善於借花獻佛,課長可別中招,樂極生悲就不好了,連忙緊張地伸手去拉莊言,口裏小聲嚷:“課長,這可不關總決策官的事兒……”
莊言被張悅小手拽著袖子,依舊昂起頭,斜眼睨著一臉蜜笑的劉全能,一個立定跳遠蹦進陷阱裏麵去:“是又怎樣?難道你們不是一丘之貉?你抬他出來壓我?”
張悅嚇的眼淚迸出來,一把抱住課長的胳膊,嚷道:“課長!”
莊言伸手拍她的肩時,聽見劉全能義憤填膺地喝道:“一丘之貉?閣下請把話說清楚!你這意思是決策官的批文不對,還是決策官的作風不對?抱歉,你似乎對決策官的領導很有意見,你不說清楚,我可不能當做沒聽見。”他的不忿和義憤隨著言語積聚,堆積漸濃,說到最後幾句,警惕如肩負國家危亡,擰眉如冷對凡夫千指,表情嚴峻,漸有不怒自威的慷慨壯闊之氣。
財物姑娘茫然盯著手頭的活兒,無心工作,豎起耳朵竊聽。張悅心頭打鼓,竟然忘了五百萬的赤字,提心吊膽隻擔心莊言被繞進劉全能構陷的黑鍋裏去。
古往今來,最善於漂亮靈巧地使用“正義”的群體,不是君子,是小人。君子視正義如寶劍,藏鞘置匣。小人視正義如工具,隨用隨丟。所以得心應手。
莊言扭頭瞪義正詞嚴的劉全能。越看透他底細,越惡心他的正氣,憤怒得像攻城錘,恨不得頂著箭雨毫無花巧地一頭撞破他的偽善:“老子給你說清楚!尉詡的批文就一定是對的?基地的核心職能是開發新世代戰爭兵器,你維護部為了協助這個目標而存在,竟然越俎代庖的爭奪研發部的資金?瀕死時人類的血液都往心髒跑,才會四肢發涼;你個區區維護組,頂多算個小拇指,居然腆著臉奪心髒部門的供給?這個批文不僅錯了,還錯的離譜!”莊言破口大罵,把劉全能的麵子跺地上踩,竟讓影帝劉全能都克製不住怒火,臉頰抽搐起來。
莊言一頭撞進劉全能構陷的陷阱裏去,竟然罵上了癮,不顧劉全能已氣得麵目猙獰,指著他那凹凸不平的核桃臉罵個夠本:“抬出尉詡來壓我?他算哪根蔥,整的跟皇上似的,口吐玉律,說啥都對?這個破批文就是本末倒置!看不起我研發部?”
劉全能演技崩塌,眼睛圓睜,仿佛咬牙吐信的毒蛇,貼麵端詳耿直狂放的莊言,恨不得張口啐莊言一臉。
他雖然佛麵待人,卻自視頗高,就算他有蓄意挑撥的心思,也受不了莊言這咄咄逼人的駁斥,油然生起被輕視的憤懣不甘,卯著一股勁兒,等不及要教莊言守規矩,麵容氣得擰成一團。
莊言跋扈得目中無人,氣吞山河地拍櫃台:“張悅,報賬!誰不服,特麼來找我!”
財物櫃台後麵的小妹懸著心接過張悅的報賬單,低頭處理。而劉全能那張高達七百萬的報賬單早被掌風掀落櫃台,飄在地上。
張悅蹙緊眉頭,不斷低聲問莊言:“課長,這樣沒關係嗎課長?那是總決策官簽字的批文,那是九人團的批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