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北上(3 / 3)

隻是當喬一川上到六樓時,還沒來得及進辦公室就被司守利逮住了。

司守利一臉的嚴肅和沉重,喬一川在心裏打了一個冷戰,莫不是去北京有變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喬一川還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當一個人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如果突然被告知不能走,或者無法離開時,那該讓人多失落、多失敗啊。再說了,對目前的喬一川而言,北上是他最好的選擇、最好的歸宿。如果繼續留在江南,不悶死,也會被綠帽子壓死。

喬一川不知道別的男人戴上綠帽子是什麼樣的感受,可他自從被郝小麥戴上這樣的綠帽子以後,那種想要逃離、那種胸悶、那種壓抑,還有那種無處訴說的隱痛,總會在不經意間刺痛他,甚至消耗他。

喬一川不明就裏地跟著司守利,當他們一走進司守利的辦公室,司守利就給他丟過來一句話:“把門關上。”

喬一川更緊張了。在關門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的手心在冒汗,難道他真的那麼急切需要逃離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嗎?他真的那麼急切需要逃離妻子郝小麥嗎?那是他深愛的妻子,那是一個瓷娃娃似的女人,那不應該是他的仇敵,不應該成為他最恨、最需要防範的敵人。

越是最親密的人,越容易成為自己最痛恨甚至最需要防範的人。沒有哪兩個陌生人會成為敵人,更沒有哪兩個陌生人會成為仇人。這是悖理。可人與人之間,就是靠著這種悖理一直延續著關係,甚至延續著利與益。夫妻之間也是這樣,利益的共同體被打碎後,失衡會讓最親密的愛人成為仇越敵。

喬一川關好門,內心卻一片忐忑不安。好在司守利說話了:“你去了邱國安的辦公室?”

喬一川一驚,同時也一鬆。這一驚一鬆是他沒有意識到的兩種交織情感。他在父親的光環下太久,他被人寵著的時間也太久。如果父親還在,司守利怕是不敢,也不會這麼惡聲惡氣地問他吧。假設歸假設,現實還是現實。喬一川在一驚一鬆之後,還是得麵對司守利的問話。

喬一川用餘光迅速看了一下司守利,他在尋找司守利麵部表情傳遞出來的信息:是司守利在追問他的動向,還是司守利背後的成道訓董事長在追問他的動向呢?

僅僅用餘光掃視,喬一川便知道是司守利在追問他的動向,從司守利對邱國安總經理直呼其名來說,他顯然不喜歡邱國安總經理,甚至是痛恨。至於司守利和邱國安之間的過節,喬一川並不清楚,他現在清楚的是自己該如何打消司守利的顧慮。司守利這種人,文人的習氣還是多一些,如果換成是邱國安總經理,他絕對不會這樣大呼小叫地追問一個下屬的動向。他會在行動中讓下屬明白他要說什麼,他在表達什麼信息和什麼要求。對於司守利而言,他認為自己是喬一川的恩人,喬一川必須忠效於他,至少必須讓他知道他的動向。

“司部長,其實我隻是碰巧遇到了邱總經理。我是去找萬雄的,我和郝小麥有點兒小誤會,她舍不得我去北京,爭吵了幾句,她就跑了。我想讓萬雄勸勸她,我是男人嘛,誌在四方,總不能兒女情長,黏黏糊糊的。再說了,司部長如此培養我,我哪能錯失良機呢?”喬一川說得有理有據,而且絲毫看不出他在做作或者在編故事,這讓司守利的氣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他在上班時,發現喬一川去了四樓,他裝作去辦公室拿一份文件,看到萬雄和喬一川在一起,而且進了邱國安的辦公室。他就在想,喬一川這個年輕人,翅膀沒硬,倒是學會了玩伎倆。腳踏兩隻船的人,他見多了,船翻被淹死的人一撥又一撥,難道喬一川也要做這種人?他最厭煩這種人。他喜歡專一性,盡管商場的很多事有如婊子的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他認為人還是要有道義之感,要有恩怨之分,更要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心。不管商場的事如何變幻莫測,人,都要有自己的原則和自己的底線。

“那邱國安問你什麼了?”司守利顯然相信了喬一川的話。

“他問我去北京準備得怎麼樣了,我就說,司部長已經安排好了,我的工作交接應該很順利。”喬一川沒再用餘光看司守利,徑直如此說。

喬一川的回答顯然讓司守利徹底信了他,也徹底認定喬一川不會腳踏兩隻船。他那張如陰雲一般的臉放“晴”了,他熱情地招呼喬一川坐下。喬一川沒再客氣,這個時候再客氣,司守利又會起疑心。

“司部長,我想盡快交接手上的事,好盡快去北京熟悉工作,您說呢?”喬一川很實誠地望著司守利問。

司守利顯然很樂意被喬一川當作恩師一般地請教,他馬上接過喬一川的話說:“你把辦公室裏自己的用品帶走就行,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倒是家裏的事,要安排好,年輕不能氣盛,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司守利真如恩師一般地教導喬一川,喬一川一個勁兒地點頭,那樣子真像個小學生一般聽話。好在司守利沒有久留喬一川,讓他該準備的盡快去準備,想什麼時候走,說一聲,他讓司機送他去機場,至於送行的酒,目前情勢複雜,就免了。以後有機會,他再為喬一川準備洗塵的酒。

喬一川自然又感激了一番,可他的心裏卻遠沒嘴上這麼圓潤,他已經知道,他踏進了公司商場的江湖,而江湖嘛,血雨腥風肯定在所難免。否則,他的父親,一位堂堂的副總經理就不至於自殺,不至於留給他一道陰影的同時,也留給他一個謎讓他尋找謎底。

走出司守利的辦公室後,喬一川想得更多的不是如何離開江南,而是如何北上,如何在北京那個有著帝王霸氣的大都市裏洗刷自己的同時,形成一種屬於喬氏風格的公司商場局麵。當然這是他的野心,而點燃這種野心的人,竟是他恨過無數次的成道訓董事長。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更不知道這是毀滅還是起升。但是有一點他知道,兩年的冷板凳不會白坐。

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成道訓已經把持著局麵很久了,連司守利都不拿邱國安當回事,可見,公司是屬於成氏風格的。而喬一川想要改變公司的局麵,恐怕需要有煉獄般的心理準備和隱忍能力。對於他來說,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也還有很多圈子需要他辨別是否加入。

4

喬一川一回辦公室,他的手機就響了。是人事部的張部長打來的,在電話裏自然是祝賀了他一通,還邀請他有時間一起坐坐。喬一川在心裏“哼”了一下,但是他的語言卻極其熱情而且充滿感激。他才知道,原來他一樣會說應酬上的空話和套話。張部長的電話剛掛掉,市場部李部長的電話跟著打進來了,他是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可這兩年,他見了喬一川總會遠遠避開。他在電話裏說:“小老弟,祝賀你。晚上我請客,大家一塊熱鬧熱鬧好嗎?”

喬一川客氣而又熱情地推掉了。整整一上午,喬一川的手機沒有停過;整整一上午,喬一川成了部長、主任們的小老弟。就連外地分公司的總經理、各部一把手都有電話打進來。看來“富在深山招遠親”說得一點兒也沒錯,才一上午,他就收獲了這麼多的“親戚、朋友、兄弟”,加起來超過這兩年的萬倍。

電話響到後來,喬一川都有一種厭惡感,可他努力壓製著這種感覺。他知道在商場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在利益麵前,敵人就是朋友,朋友也會成為敵人。他一直拿成道訓董事長當作敵人,可一夜之間,成道訓把他抬得這麼高。沒有成道訓的肯定,這些部長、主任會給他打電話嗎?會對他發出一個又一個飯局的邀請嗎?他應該感謝成道訓董事長,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點兒也感謝不起來。他老覺得等著他的是一個深深的陷阱,成道訓董事長究竟要把他引向哪裏,他一點兒底也沒有。

祝賀的電話一直持續到下午。快下班時,神秘的手機號又出現了,是一條信息:“凡事要謹慎。記住,禍從口出。”

喬一川盯著這一排字,看了看,可他就是猜不出這是誰發的。他把熟悉自己的人想了一圈,沒有一個對得上號,他便合上手機,索性懶得再想這個問題。該讓他知道的事情,總會讓他知道的。再說了,在商場,假設性的場景越少越好。商場處處充滿著陷阱,但是商場處處又充滿著智慧。喬一川喜歡用智慧攻克陷阱,隻有智慧閃光時,他才覺得在商場上有成就感、有優越感。雖然父親在位時,他的智慧總被父親的光環所掩藏,但是父親培養了他善於分析、善於總結的能力。他曾看過這樣的一句話:“商場的最高境界就是拿別人的利益和前程為自己盈利。”那個時候,他不大懂,或者是不大理解這句話的本質與內涵。現在,他懂了,而且從成道訓、邱國安甚至是司守利身上看到了這句話的意義。從某種意義來說,商場如同玩劍,表麵上要攻擊的目標未必就是真的,正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看到的未必就是劍客真正的意圖。成道訓把江南資本運營公司變成了成氏風格,無非就是為他獲取更高權力而鋪路。在這個鋪路過程中,父親喬佰儒成為秀平橋倒塌事件的犧牲品,也成為成道訓玩劍時的誤殺之一。他要的是喬佰儒站出來承擔秀平橋的倒塌責任,並沒想過取喬佰儒的性命。這一點,喬一川是現在才想透的。成道訓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大刀闊斧地進行項目搶奪戰,無非就是為他的上位打基礎。他並不想結怨過多。如果他真的有心取喬佰儒的性命,就不會在兩年之後,把仇人的兒子送進公司的權力中心。

權位是毒品,沒有哪個掌握權力的人坐上二把手的交椅不想一把手的位置。喬一川一旦進入權力中心,他一樣會積攢他的全部能力和智慧。“禍從口出”這種低級錯誤,他絕對不會犯。而這個神秘人,顯然隻知道商場的基本規則,而遠遠不懂職場的遊戲規則。想到這一點時,喬一川對這個神秘人的期待就少了一分熱情。不過,他仍然感激這個神秘人,至少在全心全意幫他,甚至全心全意為他好。

喬一川合上手機,就開始整理他的用品。除了一些書籍外,他還真沒什麼可以整理的。這比當初離開辦公室時,需要整理的東西少得多。任辦公室副主任時,總有下麵分公司的人送這樣那樣的禮物,整理起來就要費事得多。在大白天提著這些禮物下樓,他還真的幹不了。好在,餘秋琪的電話救了他,餘秋琪沒有問他需要幫忙與否,而是告訴他,司機已經到他的辦公室去了,有什麼需要拿的東西,全部交給司機,並且特意說明,是郝小麥的意思。

喬一川不知道怎麼的,感覺兩年前的事情竟然如同昨天發生的一樣。隻是現在,郝小麥還會關心他嗎?“郝小麥”這三個字再次跳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又痛了一下。如果他不知道妻子的背叛,他舍得丟下她去北京嗎?他一邊把整理好的書放進一個大塑料袋裏,一邊沒來由地歎了一口氣。他知道,他的所有假設不成立,一如商場不需要假設一樣。

手機響了。喬一川按下接聽鍵,餘秋琪的聲音傳了過來,竟然如同兩年前那樣:“司機到你的辦公室去了,有什麼東西就交給司機。晚上,在我家為你送行。這是小麥的意思,她買的菜,因為她說她不會做菜。”

餘秋琪一口氣說完這段話,不等喬一川答應或者回絕,就掛了電話。喬一川拿著手機愣著,他不知道是昨天的記憶在複蘇,還是今天上演的戲碼就是昨天的高潮部分。

當辦公室響起敲門聲時,喬一川才醒過來。敲門聲是真實的,那麼餘秋琪派來的司機也就是真實的。

司機是小馬,他一進來就喊:“喬哥,餘姐讓我來接你。現在可以走了嗎?”小馬喊他喬哥,而不是喬部長,可他去北京的頭銜是喬總,而不是喬哥。他應了小馬一聲,就把塑料袋交給小馬,隨著小馬一起走出了辦公室。走到門口時,他竟然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待了兩年零三個月的辦公室。

小馬把喬一川帶到他停車的地方,還是公司大樓側門。喬一川一轉彎,就看到萬雄站在車旁四下張望。萬雄顯然不是在看他和小馬,而是在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蹤。他之所以總是讓餘秋琪的車停在側門處,就是這個地方僻靜,少有人注意。作為邱國安總經理的秘書,公司盯著的人太多,想要結交他的人也太多。倒不是衝著“萬雄”這兩個字而來,而是衝著總經理秘書這個身份而來。身在商場,他當然清楚這一點。隻是他不願意被人傳話,說他被其他公司裏的商務淩誌車接走。那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好事。特別是在邱國安總經理和成道訓董事長不和諧期間,他就更得小心行事。

喬一川和小馬走近時,萬雄沒看他們,而是說:“趕快把車門打開。”

小馬沒有接話,他看起來顯然不高興。他不喜歡萬雄,這一點,上次去機場接他們的時候,他有所表現,這一次則表現得更強烈。一上車,小馬就隻對喬一川說:“喬哥,你這一走,什麼時候再回來呢?要不要我送你去?”

喬一川還沒說話,萬雄“哼”了一聲。他本來對喬一川要去北京工作的事就有意見,這麼大的事情,喬一川倒是真能藏,竟沒吐露半點。現在小馬不拿他當回事,討好喬一川,他就更來氣了。

喬一川笑了一下,望著小馬說:“謝謝小馬,公司會派車送我去的。”

喬一川話音一落,萬雄陰陰地說:“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了。”

小馬便不再說話,悶著頭開車。喬一川朝萬雄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為難一個司機。可萬雄不接他的茬兒,轉過頭盯著窗外。車子裏的空氣一下子沉悶了,喬一川也不想再說話,無話找話不是他的個性。好在,餘秋琪家離公司大樓也不是很遠,十分鍾就到了。到餘秋琪所在的秀湖小區時,小馬停車去了。萬雄走在前麵,他的背影很僵硬,喬一川知道他還在生氣,於是緊走了幾步,和他並肩走。萬雄還是不理會,喬一川就罵:“你個狗日的,我們是兄弟,有氣明著來,衝一個小司機發什麼火?”

萬雄又“哼”了一聲。電梯下來了,萬雄率先走進了電梯,喬一川跟了上去。他望著萬雄繼續說:“我知道你生什麼氣,事先我也不知道要去北京工作。這事,對我來說,如做夢一般不真實。別人不了解我,你難道不了解我嗎?而且這兩年,你都罵我不思進取。現在,他們怎麼會突然關注我?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去北京到底是好事還是陷阱?萬雄,不瞞你說,我現在真拿不準。”

萬雄抬起了頭,目光正好和喬一川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萬雄說:“既然定了,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闖過去就是勝利。”

電梯門開了,這一回,萬雄把喬一川讓到前麵。喬一川也沒客氣,一邊走一邊喊:“秋琪,我和萬雄來了。”

餘秋琪迎了出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比在北京時情緒好了許多。喬一川偷眼看萬雄,萬雄正一臉微笑地看著餘秋琪,他便知道,這一段時間,萬雄沒少開導餘秋琪。

喬一川隨著餘秋琪往裏走,眼睛卻四處打探,餘秋琪說:“別找了,小麥被他們領導叫走了,說省裏的領導來了。”

餘秋琪話音一落,萬雄接過話說:“省裏的領導好像是下午來的,好像是馬社長在柳園安排了一大桌,據說成董事長也被請去了,邱總經理在談一個項目,估計小麥被領導點將陪客去了。這一年裏,小麥常常陪客,你不知道嗎?”

喬一川“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可這餐飯,他吃得很無味,餘秋琪和萬雄說了一些什麼話,他沒聽見;他對他們說了什麼,他也不知道。當小馬把他送回家時,他感覺心累到了極點。

郝小麥什麼時候回來的,喬一川不知道。他還是睡在書房的沙發上。當他醒來時,他的日常用品,郝小麥已經替他裝進了大旅行包裏。隻是郝小麥沒有起床,他沒有去打擾她,而是提著大旅行包出了門。到樓下時,接他的司機說讓他等等,馬上就到。他在樓下站著,抬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家,郝小麥竟然站在臥室的窗口,看到他抬頭時,她迅速閃了一下,等他再看的時候,沒有了她的影子,卻傳來了手機鈴聲: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心如血滴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我算來算去算來算去算到放棄……

喬一川的心猛地酸了一下,好在,接他的車來了。司機接過他的旅行包放在了車後,他則坐到了後座上。他不想說話,特別是這個時候。司機很識趣,一路上沒有和他攀談一句。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奔,田野整塊整塊地往後倒退著,喬一川的大腦亂亂的。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聲,他以為又是神秘人發來的,拿出來一看,竟是餘秋琪的:“一路順風。別怪小麥,這兩年她也活得不容易。另外,據我猜測,江南資本運營北京分公司很有可能是成道訓的小金庫,上次站在司守利身邊的那個人叫伍誌,你要特別小心,他和吳得喜半斤對八兩。”

喬一川合上手機,心卻不斷地往下沉。他知道,北上是一步險棋,並且會步步驚心。隻是他沒有想明白,成道訓董事長為什麼會派他接手吳得喜的位置呢?為什麼偏偏是他呢?從江南市到機場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司機把喬一川送到機場後,就回江南了。登機的時間到了,喬一川的心情卻是那麼沉重,如果餘秋琪不這麼提示他,他還真的以為去了北京,美好的前景就觸手可及了。直到他走進機艙,悶悶地坐下來後,他才發現,他居然和那位曾經同居一室的女孩坐在了一起。女孩顯然看到了他,隻是她的衣著變成了一身粉紅,頭發紮在腦後,清純極了。

喬一川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地跳得很快,他努力裝作平靜,甚至裝作很驚訝地對女孩說:“這麼巧,又見麵了。”

女孩表情淡淡的,一副拒人千裏的冷漠。喬一川討了個沒趣,坐著不再說話。沒過兩分鍾,女孩叫了他一句“喬一川”,他本能地應了一聲。喬一川應過之後,又奇怪地盯著女孩看,女孩竟喊他的名字,女孩知道他叫什麼了。女孩惱了,凶了他一眼說:“你總是拿這種眼光看女人嗎?”

喬一川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迅速扭過頭,不再理女孩,可女孩朝他手裏塞了一個小紙包,他拿起來,拆開一看,竟是他那天開房交的押金。他被女孩攪得更加惱火,把紙包還給女孩說:“我還不差這幾百塊錢。”女孩卻冷冷地說:“我不欠任何人的。”說著,紙包又回到了他的手裏。他拿著,沒再推。直到飛機落地,他沒有再看女孩一眼。可他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女孩是誰?他和她之間到底會發生什麼?為什麼見到她時,他總有被吸引、心動的感覺?盡管他不再看她,可有她在他身邊,又讓他感覺旅途被塞得滿滿的。他沒有再想北京是不是一個陷阱,也沒有去想郝小麥和他之間到底該往哪裏走。

整個機艙,喬一川感覺全是女孩的影子。就算他不看她,她依舊在他的身邊,依舊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