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李念一路上山,並沒有再見到其他同門。廬山洞靈宗人丁並不興旺,門下弟子又多一心閉關修道,是以門派中雖是亭台樓閣,雕欄縵回,卻極少見人走動。
李念輕車熟路,來到靈劍宮外,才見有守門弟子。靈劍宮乃是其師景宏真人道場,通報過後,李念便入內前行,徑直來到景宏真人居室外麵請安。
“師父,念兒回來了。”
屋內半晌沒有動靜,李念正覺奇怪,卻見房門無風緩緩自開,裏麵傳來景宏真人的聲音。
“恩,進來吧。”
李念在屋外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緩緩走進景宏真人的居室內。放眼看去,室內的格局極是簡單,卻不失古樸。一應家居事物,多是古藤、紫竹所製,別有淡泊之風。客室正中間,供有道德祖師畫像,前麵有一條木雕的案幾,上麵香爐貢品俱全,下麵亦有三張蒲團擺設於地麵。
景宏真人於正中間的蒲團上盤膝而坐。他內著一件玄色道袍,道袍外麵披著一件白色的流雲鶴氅。景宏真人的相貌極為年輕,看上去不過三十歲許,麵如冠玉,短胡長須,溫文爾雅,瀟灑不凡。
“給師父請安。”李念進到屋裏,笑嘻嘻的給師父請安。景宏真人對他也是極是喜愛,所以李念雖然行禮周全,但在師父麵前卻也並不作拘謹之態。
“恩……足帶風塵、身沾雨露,想來又跑出去頑皮了吧。”景宏真人撫了撫李念的頭頂,李念隻覺一身風塵盡去,倦意亦是不知所蹤。
“師父您老人家的清心咒真是不同凡響……我隻是把經書閣中的書看的差不多了,在門中閑著又實在無聊,這才跑去五老峰的白鹿洞書院去找書看,還能聽那裏的先生們講學呢。”
“敏而好學,乃是好事。”景宏真人點點頭,又問道:“這幾日間,身體可有異樣?”
李念搖搖頭,說道:“還不是老樣子,每次周天行畢,才生成的一絲靈力又不知道去到何處了。不過師父也不用過於擔心,起碼天天運功修行,這身體卻是強壯了許多。”
景宏真人思索了半晌,緩緩說道:“天地萬物,終有來處去處,靈力亦是如此。似你這樣,靈力有來無去,不知歸於何方,乃是極不尋常,為師也不好妄自猜測。”頓了頓,又說道:“隻是為師苦思不得其解,為何你身中靈力全無,但修習門中各類仙法都是毫無阻礙。天資之高,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李念撓撓頭,苦笑道:“師父,徒兒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哩。再者說,我把門中法門全個學會了,也還是沒有靈力施為。”
景宏真人點點頭,說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隻是你的情況,為師也不知該如何指點與你。或許你師兄的心劍之法,能助你一二。”說罷,景宏真人輕歎一聲,才道:“若論這心劍之法,非有大能大賢不能解其中之妙,為師苦參多年,也是隻得皮毛而已,未窺門徑。我洞靈宗內,也隻有你師兄天玄長於此道,便是為師亦不能及也。”
李念聞言,默默點頭不語。
景宏真人見狀,問道:“念兒你不長道法,這些日間,門中弟子可曾有無禮於你?”
李念連忙說道:“門中同門都是心地極好的,自然不會對我無禮。”
景宏真人微微頷首,說道:“你之為人,聰慧而忠厚、明理而良善。想來門中弟子也不會過多為難。”
見李念點頭,景宏真人又道:“你的這種情況,便是在為師觀來,亦是匪夷所思,與劍典中所記更是相背而馳。然而念兒大可不必掛心,有道是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門中劍典所記,亦是前人經驗之談,也未可盡取。我相信終有一日,會找到你體內之靈力問題所在。”
李念拱手道:“師父說的極是,徒兒謹記於心。”
景宏真人點點頭,說道:“如此便好……幾日不歸,你天玄師兄甚是掛念,既然回來,且去他處探望一下才是。”說罷輕輕揮了揮手,讓李念退下,便又閉目入定去了。
李念拜別師父,一路出了靈劍宮,心中仍在回味景宏真人的話。
廬山洞靈宗以其劍修之法名揚於修行界,不同於其他洞天福地的門派,將修行層次依次劃分為:築基境、煉精境、煉氣境、化神境、還虛境、合道境。洞靈宗的修行在這些境界之外,最為重要的乃是“天河明月劍法”,此法一身修為全在劍上,依次分為:鑄劍、養劍、形劍、人劍、心劍。劍銳則人強、劍在則人在、劍毀則人亡。
怎奈何李念不但無法修行靈力,亦無法與靈劍共鳴,隻有別人忙著修行,他忙著看書打發時間了。
劍典中所言,劍修之法,乃是經過“以材鑄劍”、“以血養劍”、“以形禦劍”、“以人合劍”四個階段後,達到了人劍合一,劍術通神。縱橫天下,妖邪辟易。唯有這心劍之法,劍典中言之不詳。隻說四劍之後尚有心劍之法,非大智慧之人不能習之。
洞靈宗幾代先賢,通曉鑄、養、禦、合,四劍之法的劍仙高人不知凡幾,李念的師父,景宏真人便是人劍合一的大高手。然而學會這心劍之法的人,曆代屈指可數,由此可見修行此法之艱難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