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因緣際會起匡山,星河搖曳入洞天。(3 / 3)

曾有洞靈宗前輩,窮其一生苦研,最後竟然心力交瘁而亡,臨死前隻留下一言:心劍之外,皆乃凡間之劍!到了這代,洞靈宗上下修這心劍之法的,也隻得景宏真人的大弟子天玄,區區一人罷了。

自靈劍宮出來,李念便徑直往後山去了。後山青雨台上幾間竹屋,淡淡然不落凡塵,便是師兄天玄修行之處。一條青石小徑直到竹屋門口,李念才到門口,還未開言,屋後便傳來一聲輕笑。

“原來是小念,嗬……你這小子,來了自進來便是,來後院尋我。”

李念長歎一聲,心中暗道:這師兄,倒是愈發和師父一個脾氣了,都愛玩這人未至而聲先到的把戲。

推門而入,轉過正廳,便看到師兄天玄,正在後院花園的石幾上悠閑的下棋。見師兄自己和自己殺的不亦樂乎,李念不禁失笑起來。

“我說師兄誒,師父說你掛念我,我還感動不已來著。現在看來,你這是好幾天都沒人陪你下棋,無聊之中,這才的想起我的好處了吧?”

天玄緩緩回過頭來,看上去二十來歲年紀。身著白紋直裾長袍,其上金絲銀繡,日月並行,星漢燦爛,華美非常。隻見他,劍眉入鬢、唇如脂塗,黑發如流、身如玉立,真好似個神仙中人。

可惜美中不足的卻是,那雙秀美的眼睛中並沒有常人的光彩,隻有一片渾渾沌沌的天青之色。

“小念莫貧,且先與我說說,這幾日又去何處閑逛了?”天玄一邊對李念說話,一邊揚了揚手,隻見棋盤上的棋子俱都落入竹盒中,黑子白子一絲不差。

雖然李念和天玄感情極好,但每每見到師兄的眼睛,李念仍然有些歎息。

天玄似是知道李念心中所想一樣,笑道:“我當年為了修心劍之法,自殘雙目。後蒼天不負,讓我窺見一絲天機,入了大道之門。待後來,心劍有成,這不良於視,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天玄輕輕一笑,對李念說道:“聽說你這個小怪物,居然隻看了看書卷,便把門中各類法門學了個七七八八,真是奇哉怪也。無怪乎師父也說,不能以常理度之。”

李念撓頭笑了笑,過去坐在天玄對麵,說道:“我說師兄,我體內又沒有靈力可用。雖然學的多了些,但實在不知這些法門有什麼用處哩。”頓了頓,又佯做正色,歎道:“師父說了,讓你用心劍之法助我一二,師兄能否發發慈悲,以心劍大法讓我縱橫天下,行俠仗義去吧。”剛剛說完,自己卻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玄無奈的搖搖頭,他為人素來淡泊,便是對掌門師兄也是不假顏色,但獨獨對這個小師弟卻怎麼也嚴厲不起來。

李念在天玄處盤桓了一陣,二人談的歡喜。但見天色有些晚了,李念這才告辭而去了。

不多時,李念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此處距師兄天玄的青雨台並不遠,乃是後山的一處山穀之中,初行時還徑細路窄,忽然間眼前一亮,目中豁然開朗。

隻見一道瀑布自穀中崖上激流而下,飛如白練。其下是一灘碧水,清澈見底。水中紅錦黑鱗,巡遊嬉戲。水潭邊上,繁花錦簇,彩蝶翩翩。花間一棟翠竹小屋,悠然而立,與穀中景色相得益彰。

到屋內休息片刻,便有執勤弟子送來晚飯。李念草草的吃過,出了屋子,躺在水潭邊的青石上,借著星月之光,翻看幾卷從白鹿洞書院借來的書卷。也並不是什麼神仙方術,反倒都是些市井雜談,看得倒也有趣。直到將近深夜,這才有些乏了,便躺在青石之上,望著頭上繁星燦爛,若有所思。

正所謂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自己雖然家門不幸,但卻仙緣深厚,得以拜在洞靈宗門下。但如何能想到天生特異,居然無法修習道術。世間之事,當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隻是師父、師兄與一眾同門,俱是道法高深,壽元長久。師父景宏真人今年已是近三百歲高壽,便說是天玄師兄,也早在幾十年前,就名揚修行界了。

卻不知自己將會何去何從呢?

李念想著想著,不由困意漸生,便闔眼在那青石之上睡去了。並沒有注意到夜空之中,皎皎天河之上,似乎泄下一道流光向這山穀之中而來。

這邊李念美夢正酣不提,遠在千裏之外的昆侖山巔。一名男子立於雪峰之上,身形容貌隱於黑雲之中,看不真切。

隻見他順著天河之中灑下的光芒遠遠望去,黑雲中一雙朗朗星目看過了重重山河,直達廬山地界方才窮盡。

“哼!原來如此,神仙之廬者,廬山也。想不到這家夥竟然在廬山之中,坐享清平景秀之福。若不是我用盡心思引下一絲天河之水來,還不知道要讓你躲到什麼時候!”

方才說罷,男子回頭看了看九天之上的無盡虛空中,啐了一口,恨聲道:“這些雜魚來的倒快……哼!待我打發了追兵再去尋你不遲。且先收下我這份見麵之大禮,可也再不好說我小氣。”

話音未落,這男子的身影便漸漸消散於黑雲之中,直至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