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王母:一場約會(1 / 2)

西王母:一場約會

西部風景線

作者:南子

傳說他在位期間,突發奇想,僅靠八匹馬就開始了他的曠世奇舉:西巡昆侖。而他會見西王母,則是他西行中留下的最為華彩的篇章。

我一直對這種人向往。他們這些旅行者用肉體去體驗、去曆險,尋找最真實也最獨特的感受,尋找人類關於自己源泉的美的譬喻。

在中國的古典神話傳說中,具有代表性的“諸神”之一“西王母”,是一個被人格化了的神。

西王母,她居住在昆侖山,被幾千年的曆史塗上了一層濃重的神秘色彩。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戰國時期成書的《山海經·大荒西經》說:“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侖之丘。有神——人麵虎身,有文有尾……有人、戴勝、虎齒有尾、穴處,名曰西王母……”

關於她,在我國古籍中是不乏記述的。

關於西王母半人半神的形象,各種典籍所記大相徑庭。有人考證說,西王母實際上就是新疆新石器時代母係社會領袖的象征,還有的人又將西王母的傳說與印度傳說中的濕婆神之妻烏摩(意為光明的、美的)相聯係。這就是說,曆史上是否真的存在西王母這個人物,人們的說法不一。

那時候,西部還是一個廣闊混沌的空間,在一個沒有任何理由西行的年代,周穆王駕八駿之乘西行,人們才更有理由把它當成神話。

周穆王所駕的八駿之乘的名字分別是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這一個個帶有青銅鏽跡的好名字讓我感到中古時期的幽冥意味。

要知道,每一個渴望成為俠士的男人,在內心深處都藏有對馬的神往。俠士、劍影、駿馬——他們以勇氣、膽魄和熱血在人世間縱橫馳騁,這樣的古典意象差不多要貫穿他們的一生……

現在,我在心裏咀嚼著這幾個名字的美妙音節,好像看見了它們在風中裹挾著飛揚的鬃毛,正四蹄飄逸,漸行漸遠……

我曾經寫過大漠之上的雲彩,現在我要寫寫大漠上的馬群,因為這群馬的出現,大漠的細沙被塗上了棗紅色、白色、黑色的馬的形狀和色彩。

由於馬的存在,加深了人存在的深度,人變得更加自由了。在沒有路的地方,馬蹄踏開了路,仿佛人的視野被打開,真正體驗到世界的廣大。馬是昔日遠行和戰役的傳說,它揚蹄的驕傲和速度複活了一條道路的榮譽。

“馬”,象形文字中最古老的姿態,就是傳說中的影子。現在,我隨手寫下了“馬”字,撫摸著這個早已被簡化了的、已死去的、沒有生命的漢字,看到它,猶如看到河流流逝,看到馬蹄如風,正漂浮過浩瀚的編年史,使我們很難訪問到在頭盔和盾牌中漂浮的人類。

而如今,馬丟棄了英雄的鞍,停止了揚蹄,停止了嘶鳴,卸下了鹽、糧食、石塊、草料以及布匹,縮在貧困落後的山區和鄉村的馬棚裏,埋頭嚼食著幹澀的草料,默不作聲。它們有時望望天,望望在冰冷的馬棚中投下衰老無力的影子,目光開始變得疲倦和漫不經心。

現在,周穆王正駕著八駿之乘從中原啟程,開始了他的西行壯舉。他們遊渡漳水,過雁門關、抵河宗之邦,當我們還未看見他時,馬蹄聲正踏著飛揚的塵土轟然而出,那近乎咆哮的馬的嘶鳴聲,深深浸染了暮色以及暮色中的古道。

而此時,馬蹄飛揚之上的身軀給這個枯索的世界增添了神靈的影子。

誰說過?這世界之所以動人心弦,是因為它的四周蕩漾著萬事的各種氣息,在風和時間的流逝中散發出人類想親近的味道。

現在,我在地圖上的昆侖山脈尋找周穆王所佇立過的位置。

因為在一切的傳說中,周穆王被描繪成一位英俊的神。他坐在八匹馬拉的禦車中,那八匹像是從未被塵埃玷汙過的馬,白色的馬、黑色的馬、棗紅色的馬……八匹可以在茫茫沙漠和稀薄的冰川上馳騁的馬,八匹可以抵禦寒冷、幹燥和夢魘的馬……

走在未知的西行路上,周穆王無疑是快樂的,是因為擁有了這群飛揚疾蹄的馬群而快樂。他可以隨意地到達一個峽穀又一個峽穀,隨意地到達一條河流又一條河流,經過了世界上最美也是最荒涼的景象。

從無盡大漠中噴射到他臉上的炎炎日光,將日月的秘密和每一粒塵土的陰影展現出來。周穆王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漫遊者。

那些最早的西行者,也是最終的西行者,他們的西行有著精神和幻想的雙重痕跡,其內容和意義從未被後人超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