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改造與生態重塑:工業廢棄地改造中公共藝術的介入
藝術設計
作者:張蘇卉
20世紀末,西方傳統工業逐漸衰退,曾經發揮經濟支柱作用的舊工業區如今大都成了廢棄地和重汙染區。它們見證著城市經濟與社會發展的曆程,濃縮著城市的工業文明與曆史印跡,對於這部分城市空間,是拆舊立新,還是通過公共藝術的介入對其進行景觀改造與生態重塑?近年來,後者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和采用。
一、工業廢棄地改造與公共藝術的介入
20世紀60年代,隨著科技的發展、產業結構調整及社會的變遷,對於一些西方國家而言,過去曾作為經濟支柱的工業基地不再輝煌,出現大批工業廢棄地。工業廢棄地指曾為工業生產用地與工業生產相關的交通、運輸、倉儲用地,後來廢置不用的地段。[1]對於這一部分因人類生產活動而傷痕累累、汙染重生的城市空間的改造,以往的做法是拆除並重建一個全新的景觀。近年來,一種新的嚐試逐漸增多,即在景觀改造的同時治理受汙染的土地,並在保留大部分工業留存物的基礎之上,賦予工業廢棄地以新的功能和意義,使之得以激活,並作為一種提供獨特審美的場所和提示工業曆史的物證。包括功能重構、形象重塑及藝術再現、廢棄物再利用等在內的具體做法,可視為以公共藝術的理念與方式對工業廢棄地的景觀改造與生態重塑。
生態重塑不僅依托景觀改造與場地生態恢複的結合,同時,也寄希望於景觀改造過程中所蘊含的生態理念。基於此,設計師盡量尊重場地的景觀特征和生態發展過程,使場地上的物質和能量盡可能得到循環利用,殘磚瓦礫、工業廢料廢渣、混凝土板、鐵軌等,都可成為景觀的建造材料,這不僅有利於工業曆史的提示與留存,也體現了對場地最小的幹預、場地的自我維持和對能源資源最少利用及循環利用等生態理念。這種做法源自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西方文化遺產觀念的更新,更源自全球生態危機的背景和環保的籲求。麵對工業社會以來不斷嚴重的生態問題,人們發覺單純用生態技術無法根本解決,而轉向從社會人文角度尋求解決之道。生態學家提出生態節製和適度發展的理念,提出人類應節製對自然的過度幹預和無限製索取的行為。生態倫理學也呼籲“手段儉樸、目的豐富”(simple in means,rich in ends)、“活著,讓他人也活著”(live and let live)[2],這些理念都對當代的設計活動產生了直接或間接的影響。而科技的不斷發展,生態和生物技術的完善,又為工業廢棄地的景觀改造與生態重塑提供了技術的支持。
建於1863年的巴黎比特· 邵蒙(Buttes Chaumont)公園,改建自一座廢棄的采石場和垃圾填埋場,它為工業廢棄地景觀改造與生態重塑開創了先河,而德國魯爾工業區的改造為全球工業廢棄地改造提供了範本,它通過建築及構築物的功能置換、廢棄物再利用、生態修複等做法,實現了生態環境的恢複與景觀的再生,更提供了文化、娛樂、藝術的園地。昔日煙囪林立、工廠遍布的煤都如今成了文化彙聚地和蘊含獨特審美維度的公共藝術景觀,作為一個富含新的功能與意義的場所融入現代城市空間。設計師綜合運用了科學與藝術的豐富手段,實現了工業廢棄地的環境再造、生態修複、文化複興和經濟重振的綜合目的。
由彼得· 拉茨(Peter Latz)設計的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North Duisburg Landscape Park)是魯爾工業區“埃姆舍公園”規劃項目中一個著名案例,大部分的原工業設施都被保留並加以改造,作為新的景觀元素,同時,最大限度減少了對建設材料和能源的索取。隨處可見的生態理念和手法,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就傳統美學觀點而言,廢棄物是不具審美價值和保留價值的,以往景觀改造往往刻意消除或掩藏這些工業景象。而如今,廢棄的廠房、奇形怪狀的工業設施設備、鏽跡斑斑的高爐和異形的構件都成了美學的載體和工業文明的物證。這些廢棄物的再利用以最小的資金、資源和能源的消耗,獲得了最大程度的景觀效益、經濟效益,甚至社會效益。
二、功能重構
功能重構即對原有事物的功能進行置換,原本用於生產的廠房、設備等經改造,或直接利用來作為另一種功能的載體,如改造成美術館、博物館等。工業廢棄地往往有眾多的異型建築及空間形態,對其進行功能重構以便再利用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其一是保留主體建、構築物,直接用作他途,其二是利用原有建、構築物的某些特性,根據新的功能定位對其進行改造和再利用。
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建在一個廢棄的鋼鐵廠之上,它幾乎原封不動地保留了原有廠房、設備,以及冶煉過程的一整套設施,不僅為其轉換為一個活的產業博物館創造了條件,同時,這些建、構築物都被創意性地賦予了新的功能與意義,成為各種娛樂、遊玩、訓練的場地,以及影視舞台的背景,滿足人們多重行為需求,提供給人們豐富多樣的審美體驗。經過設計師的改建,這兒成了充滿吸引力的樂園,也引發人們探究工業曆史、冶煉過程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