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狂飆詩人柯仲平感懷(1 / 3)

狂飆詩人柯仲平感懷

思緒放飛

作者:張永權

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簡稱《講話》)已經發表70周年了,這篇馬克思主義的經典文獻,指引著中國文藝的前進方向,其主要精神,至今仍閃爍著真理的光輝。《講話》前,雲南一批風華正茂的革命青年,為尋找抗日救國的真理,衝破層層阻攔,奔赴革命聖地延安。其中就有在當時已經頗有影響的哲學家艾思奇,詩人柯仲平等。他們作為延安文藝座談會的正式代表,和毛澤東一起討論中國共產黨的文藝方針政策,為《講話》這篇經典論述,作出了自己的貢獻,也是雲南的光榮、文山的光榮。

今天,當我們走進廣南縣柯仲平紀念館,也就走進了一位狂飆詩人風風雨雨的戰鬥人生。瞻仰那充滿豪情的詩人銅像,閃光的前額,稀疏的銀發、飄揚的胡須,我們又似乎聆聽到詩人那充滿激情、引人共鳴的詩歌朗誦。聆聽到詩人對雲南故鄉、對我們偉大的祖國、對革命的文學藝術的赤子深情。沿著詩人《邊區自衛軍》、《延安與中國青年》那一行行閃光的詩句,我們追尋著一位狂飆詩人的詩歌之路。五四運動的愛國浪潮席卷到滇池之濱的古城昆明,從雲南廣南那如詩如畫的山山水水中,走出的那個名叫柯維翰(即後來的柯仲平)的少年,帶領同學們走上街頭遊行示威,他們來到金馬碧雞坊前,小柯用他那富於激情的聲音發表演說,高呼口號:“碧雞怒吼,金馬騰飛,打倒日本,嚴懲國賊!”連他呼喊的政治口號,都顯露出詩人的豪情。以後他為尋找救國之路,同時也是為了和自己心愛的戀人丁月秋“私奔”,走出古老的昆一中,乘上滇越鐵路的小火車經越南到香港,再乘船北上,來到五四運動的發源地北平,從此他把自己崇拜的兩個曆史文化名人——孔子仲尼、詩人屈平(原)的名字中,各取一字改柯維翰為柯仲平。以後輾轉上海,又因看進步書籍和寫詩而被抓坐牢。在黑暗的歲月裏,柯仲平從寫詩的第一天開始,就把寫詩和愛國救國連在一起,和革命人生連在一起,他早在1930年就在上海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創造社、狂飆社,上海、北京、蘇州。寫詩、革命、坐牢,寫不完的詩,坐不盡的牢。他第三次坐牢出獄後,為練就革命本領,東渡日本,苦讀馬列,學開汽車。他開汽車就是將來為革命開坦克。抗戰開始,他為報效祖國,毅然回國投奔武漢八路軍辦事處董必武門下,要求到革命聖地延安去。

延安需要和歡迎柯仲平這樣富有戰鬥激情的革命青年詩人。1937年11月初,延水河畔的寶塔山下,新來了一批充滿了朝氣的年輕文化人,他們中就有當時已聞名大江南北的狂飆詩人柯仲平。

令柯仲平想不到的是,才到延安沒幾天,中國共產黨的領袖毛澤東就在他的窯洞裏接見了他。毛澤東伸出他的大手,緊緊握住柯仲平的手,第一句話就是“我早就知道你了”,然後又親切地問起柯仲平的經曆。柯仲平含著熱淚,述說了他寫詩坐牢,在日本、武漢被特務追捕的艱險。毛澤東聽後感歎道:你真不容易啊。現在終於回到家了,延安歡迎你,革命需要你。然後又充滿期望地說:“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今後你可以大顯身手了。”停了一下,主席又以征求的口吻說:“恐怕今後你不能隻寫詩了,還要做點文藝的領導工作吧?”柯仲平說他從來沒當過領導,怕做不好。毛澤東說,可以學嘛,關鍵是要放下知識分子的臭架子,到群眾中去,拜他們為師,甘當群眾的小學生,改造自己的世界觀。他明確提出我們的文藝應是抗戰的、民族的、大眾的。還說詩也可以上街,為大眾服務,為抗戰服務。柯仲平越聽越激動,他似乎明白了今後應該怎樣做。

1937年11月14日延安特區文化協會成立(後稱邊區文協),成仿吾、周揚、柯仲平被推舉為負責人。不久他們創辦了延安的第一個純文藝刊物《文藝突擊》。他們請求毛主席為刊物題寫刊名,很快主席就題了三份送來。後來毛主席還帶頭捐款,把油印的《文藝突擊》改為鉛印本,刊物在延河之濱大放光彩,受到大家歡迎。

柯仲平等延安的一批詩人,他們記住了毛澤東所提倡的詩歌也可以上街的話,由柯仲平、林山、劉禦等詩人組成的邊區文協戰歌社,田間、邵子南等組成的西北戰地服務團戰地社聯合發起了延安街頭詩運動,他們在宣言中激情呼籲:“有名氏、無名氏的詩人們,不要讓鄉村的一堵牆,路旁的一塊岩石,白白的空著,不要讓群眾會上的空氣呆板沉寂。寫吧——抗戰的,民族的,大眾的!唱吧——抗戰的,民族的,大眾的!”

1938年8月7日,延安的大街上閃現出一條條紅色的布標“街頭詩運動日”,延安的詩人們走上大街寫詩;朗誦詩,田間來了,柯仲平來了,林山來了,劉禦來了......從這天起,延安的大街成了詩街,小巷成了詩巷,延河流淌著詩,寶塔閃映著詩,牆壁山岩上抒寫著詩。8月的陽光有些辣,柯仲平滿頭大汗,那有些禿頂的前額,汗珠在陽光下閃爍,他就像戴著珍珠桂冠的詩人,時而在牆上揮毫題詩,時而又登上石梯,大聲朗誦他的新作。曾經選入中學語文教材的《延安與中國青年》,就是這天他在大街上和一名剛從大後方來的女青年對話後,即興朗誦而成的:“青年,中國青年!延安吃的小米飯,延安穿的麻草鞋,為什麼你愛延安?”延安在問,也是柯仲平在問。“我們不怕走爛腳底板,也不怕路遇九妖十八怪,隻怕吃不上延安的小米,不能到前方抗戰,隻怕取不上延安的經典,不能變成最革命的青年。……”青年在答,也是柯仲平的回答。不到一天的時間,詩人們就寫出了100多首街頭詩,田間的《假如我們不去打仗》、柯仲平的《告同誌》、劉禦的《小腳婆姨》都是這天創作的,還有魏巍、朱子奇、方冰、陳山、駱方、徐明等也寫了不少街頭詩。

當時延安的物質條件雖然艱苦,文化生活卻豐富多彩,每周末都有一次詩會或文藝晚會。那天傍晚,延安的作家、詩人、演員、幹部、職工,正趕往清涼山歡度周末。這時一位身著灰布中山裝的高大身影從楊家嶺的延水河畔走來了,在人群中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就是毛澤東。

這天晚會的壓軸節目,是柯仲平的詩朗誦。他走上台,望望毛澤東,他還沒有走的意思,雖然詩歌朗誦對柯仲平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但此時仍有點緊張,“同誌們,時間不早了,把我的節目放在最後,壓台戲還真不好唱呀。”此時,毛澤東向他投來了鼓勵的目光,他的心情也漸漸鬆弛了下來。

“同誌們,我把一個真實的故事,用五天時間寫成了一首詩,還很粗糙。今天在這兒朗誦,也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好進一步修改。題目叫《邊區自衛軍》。”禮堂一片沉寂,隻有柯仲平那鏗鏘宏亮而充滿激情的聲音,在夜空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