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話 虛謊驚險糊塗事 磕絆遲緩脫身記(1 / 2)

單純該如何,不單純又何以作為呢?呂搏一腦子全裝著這樣一句毫無實際的問句,就似這滿空氣的碎焰,揮不盡,吹不熄。為殺,為剮,隻能悉聽其便了。滿庭浮塵如炬,

月薄雲濃釀雨,

且不顧行旅,

眼下這等盲綠,

何去?

何去?

多少明坎陰渠。

不知幾時,呂搏他們的身上光亮生油,映著火光折射出不同美觀的膚色。梁子妍子身上悶熱不堪,心裏沒底自己這是怎麼了,前一刻還是陰森滲人,此時竟是如入火房炕灶一般。是否與此先不問後果的貪吸碎焰有著前因後果,亦或是另有內因,想之不解,心裏無意間悸動起來。

原來天這是在警告叢林裏的這些人,要下雨了,而且定是漂潑的一場。呂搏透過葉天上的裂縫找到了月亮的所在,隻見它黯淡無暈,又幾朵黑雲山脈似的座落月前,貌似是迫使它隨便找個山頭沉落下去以做了結。呂搏此時仿佛竟能感望那黑雲裏有一滴水耐不住等候已先然落下來,繼而又濺落在自己額頭。呂搏一個回神而後又亦喜亦憂地舒開緊鎖的眉頭,回轉頭麵對正不安地來回轉悠的兩人說道:“看來咱今天有澡洗了,不過咱得先把東西收拾一下。"呂搏帶著淺笑直站起身,往背包那兒走去幾腳,蹲身收拾起裝備來。

“這話怎麼說?連喝的水都沒有,怎麼能有水給你洗澡啊。"梁子質疑著問到,聲音仍是有些發顫,他很有意地去掩蓋這一種恥辱的顫抖,但愈是壓抑反應也愈為強烈,幸好呂搏正忙著手裏的活計,無暇細細地察言觀色,因而才少了幾分羞恥感。

“問我不如問天。"呂搏的眼神掃過葉天,遞與梁子上望的暗示。

梁子看過月亮已是模糊了蹤跡,隻剩薄薄的一層了。果然已是落下重重雲山之後了,隻可惜那不足以吞象的蛇似的烏雲攔不盡月子的光華,梁子眉宇間唯有的幾根皺紋,煞地鬆去兩邊,自嘲似的譏笑起來,而後又道:“難怪你瞧著這麼地......淡定!原來是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說完,搭著妍子一肩引她看望月亮此時朦朧的醉意。妍子一打眼,心裏也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但是她望著依舊沮喪,縱使也有一絲笑意在臉上陳設著。

三人分將行李塞進各自的帳篷裏去,又都備好換洗衣服後,回坐到火堆四圍。呂搏應著妍子的要求重新撿起話頭,敘講他的脫身記。

“剛講到哪兒了?"妍子見問,橫手胲下做了個割喉的手勢以為提示,“哦,對了,借刀殺人。"呂搏言及於此,不禁輕蔑地勾唇微笑,“講是借刀殺猴,但當時竟忘了刀在哪兒個方向上了。估計是早就迷路了,越往前去越覺得陌生。四麵八方都是一樣的景地,枝穿蔓繞,綠棕交染的,太過尋常,太過單調。當時真是亂了方寸,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去。"

“那你總不可能停著等它追來,我現在想想都後怕,你要是有個好歹,我真是沒臉回家了。"妍子注視了呂搏片刻插言到。

“所以咱在這地方都仔細著些,任何時候都不能失了信念,知道嗎。雖然這句話很老套,但確實是如此。也正因為這樣,才能一遍一遍地被人重複。"

“行了,又開始說教了,聽你的就是。快說說後來怎麼著了。"妍子仍是聽不得如此說教的言詞,斷了呂搏的侃談說起來。

“好吧,我可不想被人扣上唐僧的帽子,充當個羅嗦小人。"妍子聽他這麼一說不禁撲哧破笑開來,但隻笑沒作聲,呂搏樂著續道,“當時......"

那時,呂搏腳臨橫枝,手撐木幹,閃爍著腦袋觀望各方,心裏著實沒底自己該去往哪方。但是回頭反顧大敵臨前,容不得細細考量,閉上心眼隨選了一徑攀去,而猿猴已是越追越緊,僅是三五株樹的生死間距了。

誰又曾想,這禍不單行四字竟真包囊萬象,老古話不愧能傳言上千載。呂搏一個不慎攀上朽枝,隨著吱呀作響,撞落在地。真是一步不慎,滿盤輸啊。呂搏望了眼手裏仍握著的枝末犬牙般參差嶙峋的斷口,心中不禁嘀咕:“我明明望準再跳身過去的,怎麼可能會輕而斷了呢?"呂搏揚起頭尋望了片刻,竟怎麼也找不見這斷枝原來的歸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