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子直覺得背後冰涼沁膚入骨,而又眼見那虎口狀的一物慢然合緊,自己卻動彈不得,麵對著死亡一般的與世隔絕怎生讓人甘心呢?待要呼出聲來,早有一股冰涼滿入口中,隨之而來的是全身的覆沒。對死亡的恐懼與排斥催動著妍子掙紮不休,但在那一彈指間,妍子靜止了,她竟然能夠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如此的液體裏瓦解,即使毫無痛感。不過她仍然能如先前那般思考,焦慮與恐懼猶在。這樣一來,有股莫可言語的情緒滋蔓心頭,或許此刻的妍子已經找不到心之所在了。她感到了一陣流動,自己的身子在流動,這是常時任你多富裕,多闊綽都是無法體驗得到的。
大約半盞茶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走逝,妍子察覺到一片白茫茫景象。不經意地牽動了神經,手竟能夠動彈了,原來不知何時妍子的軀體已然重組如前,而且不再受縛。
妍子邁開顫巍的步子,走出丈許外竟就是忘了自己是打哪一邊過來,自己這是要往哪一向走去。妍子解下紮在手腕的粉色絲巾,丟下在地,又閑蹄信步少刻,再作觀望都不見絲巾所在,卻隻無心的瞥見才知那絲巾已高置頭頂。這下妍子是徹底要崩潰了,此地竟無天地之別,八方之分。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特別是女孩子,碰上這樣的奇怪諸事,真是摧殘。
“之後呢,怎麼出來的?"呂搏聽聞這等奇事,原先隻當是妍子編攥逗猴,但見她眼內懼畏之生光,寒顫如飲雪,想必所言之事不假。
“後麵,後麵怎樣就記不得了,隻覺一陣恍惚後腦中便是白茫一片。"妍子雙手揉著太陽穴,仿佛要去催動那模糊的記憶。
“好了,妹子,都過去了。忘了就忘了,記得它幹嘛。走咱回去吧,梁子一個人我也不放心。"呂搏抱著妍子輕哄道。
妍子朝著呂搏點了下頭,隨後折下腰去拾那丟在一旁的光體。
“這是個什麼玩藝兒,手電?"呂搏也重新拾揀起好奇之心。
“誰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呢?自己清醒後身邊就擱著這麼一個發光的怪東西,因為天確實很黑隻好那它當個手電用了。"妍子舉著那光體在呂搏麵前晃了兩晃。近近方得以細看了一回,隻見有枝杈形狀,周圍圍漫著烈火一般的光芒。
“這玩藝看著正是著著火呢,你拿著不燙?"說著便探手上去觸摸,一絲微風襲來,引過一座焰峰輕輕掃過呂搏的指尖,伴隨著一聲痛吼聲,他縮回了手,中指有明顯被燒傷的痕跡,指甲都泛黃了。妍子也唬地丟下光枝,握緊呂搏的手指口裏鼓吹著涼氣,嘟囔著:“到底怎麼一回事?我都拿了半宿,也沒個什麼事啊,你怎麼還沒碰上就被燒成這樣?"
“或許是真應驗了那句話。"呂搏艱難地縷開痛苦的褶皺擠出幾道笑紋來。
“什麼話?"
“男兒是火塑的,女兒是水做的。那火說不定就被你這水澆滅了。"
“又被你這火點燃了。"
話剛完,兄妹倆痛快地一陣歡笑,而後朝營地那方趕去。
回說梁子躺過一陣緩過勁來,便起了身四下裏走動。仿佛他是要一個人度過這一夜似的,留下手電在營地標著位置,自己開始在附近摸黑找著新細枝湊合過一宿了。等他抱著捆一色的新枝往回走去時,他發現對麵有火光正映照著兩人走來。他猜定是呂家那兩位了,於是加緊了步子往回走。
“你們幹什麼事去了,我以為今晚得我一人過了呢。某些人還說我我老給你哥拖後腿,現在遭現世報了吧。"言盡,一陣樂禍意味的狂笑。
妍子也不衿樂起,笑的功用大相徑庭,然起因則是全然不一。梁子幸災樂禍,妍子卻笑他那番話竟那麼的漏洞百出。更可悲的是自己竟還智者模樣的恥笑他人。
“這兩人見麵就對掐,還有完沒完了。天不早了,咱動作快些,燒起火堆來把那兩隻兔子烤咯當晚飯,早點睡吧。沒事的話感受一下這深山裏的清靜,不是很好?"呂搏邊將那手電掛在附近的高枝上,邊說道。
妍子聽了話,衝梁子吐了吐舌頭,轉易了笑意徑自走開了。而梁子忽地見妍子如此,竟怦然心動了一陣。真是
有女百日醜,卻作幽蘭羞。
不染山間色,獨自倚心頭。
梁子很排斥似的,猛勁地搖晃著腦袋,看這陣勢是要將什麼丟去九霄雲外一般。